曹俊杀害了他的亲人,即使他的家人愿意谅解,法律不将他判处死刑,但他作为一个HIV携带者,要活可能也活不了太久,所以此时怨恨曹俊显得有些没意义。
曹岩松作为曹俊的多次不作为的父亲,自然需要接受更多怒火攻击。
不说曹岩松长女一家人的怒火,就是闫然家里的怒火,他就承受不住。
闫然家里酝酿着一场风暴,但处在风暴中心的闫然,反而是平静的。
他的每一日,风平浪静到就像最平凡的日子,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只是除了每天都要被强制吃药。
在闫然HIV暴露的那天傍晚,疾控就给出了那把剪刀上的血液的检查结果,用免疫学方法查抗原和抗体都显示为阴性,但是,用疾控最新到的核酸检测仪器与试剂盒检测,查出了阳性。
这是如今检测限最低的一种检测方法,也就是是最灵敏的一种检测方法,查出来是阳性,那就说明里面有很低量的HIV。闫然有可能会被感染,虽然这个可能性极其低微。只是这个低微的概率,是相对于大数据来讲,对于特定的人——闫然来说,就是0%和100%的区别。
闫然的父母以及二舅都知道这件事,疾控里做检测的工作人员以及吴岚也知道这事。其他人或者没有权限知道,或者就是被故意隐瞒了事情。
闫然的母亲李梅本来就是性格很激烈的人,闫然可能感染艾滋这件事,就差让她发疯。
这份痛苦让她神经衰弱,整晚整晚不能入睡。
但为了不让闫奶奶担心,不让闫然痛苦,她和丈夫在家的时候都不得不做出没什么事的太平样子。
闫然不是真的愚蠢到家,每天都被他妈要求吃药,说是“补脑”的药——吃了那药他就肚子很不舒服,还总是嗜睡,也没食欲,但不吃又要被他妈骂“这可是从美国找的好药,你敢不吃试试?你笨死算了!我和你爸也不是蠢人,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闫然心想要是我真的笨死了,可能还好点。因为他已经猜到了,他估计是得艾滋病了,吃的就是艾滋病的药。
闫然只是吃药睡觉,虽然也痛苦,好在他已经习惯“我这么糟糕死了算了”这种心态,倒也还好,没有要死要活。
李梅之前的人生顺风顺水,骤然遇到“儿子可能要是变成艾滋病人”这种事,她的精神几乎要被摧垮。要是儿子真变成艾滋病人,那整个家可能就要被毁了。
她和闫天华要面对其他人的“这人的儿子是艾滋病”的歧视,闫然一辈子也都要被歧视,而且要终身服药,说不定还要惨死,闫然除了蠢笨些,但性格温顺,为人良善,为什么要受这些苦……
这些天,她基本上没有办法工作,只要一想到儿子的事,她就马上进入要崩溃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