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来脱口而出:“公司暂时还没通知我。你也知道,元旦前后我一般没特殊安排。”
白雁南“嗯”了一声,垂眼,视线漫无目的,声音也变得轻飘飘:“恭喜你啊,和灿星成功签约。你肯定挺高兴吧,喜欢若飞那么久,现在至少近了一步。”
“其实,我主要还是想和他一起拍电影,实现我们当年的梦想。你忘了吗……”
顾春来一句简单的话,好似还未燃尽的烟头跌入油桶,瞬间点燃白雁南。
那个平时好声好气温文尔雅的人,突然不顾形象,腾地起身,揪住顾春来的衣领,如兽王警告入侵者一般低吼:“顾春来!拖到今天,你还要道貌岸然地用这句话做借口?你有没有种,敢不敢讲真话,敢不敢说出你真正想要的?”
顾春来毫无失态,摇头道:“我说的字字属实,没有一句虚假。”
白雁南仿佛听到笑话,冲顾春来翻了个白眼:“毕业那天你明明就可以这么做。你做了吗,没有。好,就算你们当时闹得不愉快,过两年呢?三年?灿星多少次公开招募角色,你敢说没有一个适合你?你为什么不上,为什么不去?”
“雁南,你知道为什么。”
“你一直等着这天,你一直等着那个人死了,才敢出现,对不对?如果不是我告诉你那个人死了,你是不是连双城都不敢演?嗯?现在倒好,转个身当什么都没发生,当过去不存在?”
顾春来依旧冷静,眼里没有丝毫波澜。白雁南发觉自己在顾春来面前简直像个小丑,遂恢复冷静,回到座位上。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不该这样。他是白雁南,万人拥戴,有许多许多爱,应该风度翩翩,八面玲喽,而不是张牙舞爪,理智尽失。
“雁南,我一直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包括你让我放下心中最大的担忧。但将我的事业和未来建立在对你的感谢上,对你太不公平。想必你也不希望我身在曹营心在汉。”
身在曹营心在汉。
这几个字就是一把刀,直接挑开伤疤,刺入白雁南心里最脆弱的部分。他表面仍维持着冷静,但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从当初入学起,白雁南就一直觉得,顾春来得来一切实在太容易。因为身世,因为过往,甚至因为容易瞻前顾后但性格,总能受到格外的优待,得到更多的关注。偏偏这个人才华锋利耀眼,待人又一片赤诚,赤诚到有些傻,简直为演戏而生。即便演出的是戏份更少、人设更平凡的角色,顾春来依旧能从自己身上抢走风头,反客为主。
白雁南清楚,每个演员都有天花板,只不过高低的问题。他也更明白自己的天花板在哪里。每部戏他只想往上推一点,但每次抬头看,上面总有个他够不到的人,轻轻松松往上爬。
不止演戏,连爱人也一样。
他留住身却没留住心的人,在他面前残忍地说,顾春来是我的心上人。如此莽撞,没有理智,或许从未经过缜密的思考。但当时肖若飞就那么说了,而且毫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