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他没忍住捂着下腹呻吟出声,急促地张着嘴顺气,指甲边缘掐入掌心,右手微微发着抖。
最应该上前关心的丈夫却视若无睹,脚下烦躁地在他身前走来走去,似乎体内仍有未发泄完的怒火在烧。
鞋底狠踩地板,领带被麻利地扯下。
分明无人说话,空气却躁动不安到了极致。
过了半晌俞念终于又缓过来许多,一手按着腹部,一手扶在桌边,逐字逐字消化着刚刚丈夫的指责。
他明白肖默存是因为父亲突然昏倒,心里又气又急,惊慌之下一腔的怒气无处可去,自然而然就出在了自己头上。毕竟不管怎么说,自己的确难辞其咎。
但他不能接受肖默存言语中对俞家的仇视和轻蔑。
对俞念来说,俞家跟丈夫,两边都是割舍不下的存在,因此再开口时他嗓音已变得苦涩无比。
“我知道你生气,你想怎么发泄我都随你,但不要带上我的家人。”
肖默存双眸一暗:“既然你也知道维护他们,那就别再伤害我唯一的家人。”
唯一的家人……
唯一的……
这几个字像一盆冰水自俞念头上浇下,凉了个彻骨。
所有的自责、内疚、委屈、生气,和想要为自己辩解的情绪,也通通被这盆冰水浇得无影无踪。
他左手紧紧攥住腰侧的衣料,右手扒着桌台,尽力控制着因为不适而发软的双腿,哽咽问道:“爸爸是你唯一的家人,那我是什么?”
不是家人,那他是什么?
额头的汗水还在不停地往外渗,腹部的针刺感轻一阵又重一阵,就连颈后的腺体都开始隐隐作痛,不知是怎么了。这种一秒一秒累积的疼痛通过血液从四肢往心脏集中,又堵塞在喉间、鼻腔,令他呼吸困难,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觉得你是什么?”肖默存反问。
是什么?
房客、朋友,还是……床伴。
存了许久的泪终于从眼眶中滚落,在脸颊上划下一道湿痕,然后挂在了俞念下巴上,起初还滚烫,很快便冰凉。
他摇了摇头,以动作代替了回答。
“你看,你也说不出来。”肖默存冷笑了一声,“像我们这种畸形的关系,的确很难找出一个词来形容。”
畸形……
俞念心中灰败一片,垂着眸轻轻道:“是么……”
也许吧。
像他们这种一面仇视一面深爱的关系,的确难以形容。想必世间也再难找到一个像自己这么蠢的人,为了年少时的一个梦,甘愿赔上一辈子,和当他是仇人的Alpha同床共枕,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甚至一个小时前他还在幻想匹配报告再也不会寄来,肖默存会以真心待他,如今想来实在可笑。
只是不知道是这想法可笑些,还是自己更可笑些。
许久过后,Alpha急促的呼吸终于慢慢平静,俞念的眼中却已黯淡无光。
“现在有没有好一点?”他缓缓开口。
“什么好一点。”肖默存全无耐性。
“心情啊。”俞念仍是不看他,口中轻声道,“发泄出来了,心情应该好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