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解剖室。
四具尸体,需要四个解剖台,条件有限,索性就两个两个来。
案子本是丰安分局的,案情不见得复杂,丰安分局也未必破不了案子,之所以惊动市局是因为一下死了四个人。
陈谦快退休了,没什么上进心,直接把活儿推给赵法医和韩峰。
他让谢箐填写尸检表,自己则拿个相机固定证据。
韩峰爱表现,技术也不错,下刀稳准狠,很快就打开了老年男性死者的胸腔。
他指点着肋骨,“小谢你看,这一刀扎断了肋骨,凶手有一把子力气啊。”
赵法医也道,“老年女性死者同样死于心脏损伤,肋骨也断了。”他用刀在肋骨上敲打一下,“骨质疏松不严重,凶手的力气确实很大,这一刀透过骨头扎到了心脏上,刀子没有护手,我估计他的手会受伤。”
陈谦道:“一般会有伤,但也不绝对。”
谢箐把尸检内容一一记录下来。
明确了死因,解剖就不必大费周章,再确定一下死亡时间就好。
韩峰打开老年男性死者的胃和十二指肠,二者皆空,小肠内容比较丰富。
雷炎夫妻和老年夫妻不同。
他们不但喝酒,还吃了不少烧烤,胃里酒气浓重,肉食还有残留。
根据食物在消化道运行的规律可以印证,陈谦对死亡时间的判断没错——就是在凌晨一点左右。
韩峰放下解剖刀,“痕检人员没找到强行入室的痕迹,两侧墙上没有擦痕。你们说,会不会是邻居干的?两家共用一面墙,只要准备好梯/子,就能毫不费力地翻墙而入了吧,然后打开大门,做出穿鞋逃跑的假象。”
陈谦摇摇头,“这个不大可能,邻居忽然翻墙,雷老头肯定会吓一大跳,不吵不嚷是不可能的。”
韩峰反驳道:“现在晚上凉了,家家关窗睡觉,凌晨时分睡得正死,听不见也很正常。”
陈谦笑而不语了。
谢箐认为,韩峰这个脑洞还是可以的,但如果邻里之间有这么大的仇恨,吃瓜群众和报案的雷胜早举报了,案子轮不到市局来查就已经破了。
“要是邻居干的早跑了。行了,少废话,赶紧缝合。”赵法医那边也完事了。
谢箐放下尸检表,抢着拿起针线,“你们歇着,我来缝。”
韩峰道:“不用,我手快,一会儿就缝完了。”
赵法医看了他一眼,“你逞什么能,让人家小谢锻炼锻炼。”
韩峰恍然,“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
赵法医道:“你要是能想到,能单身到现在?”
“嗐……”韩峰有点不自然,“赵哥你可别埋汰我了。”
陈谦又笑了笑。
谢箐开始缝合了,动作娴熟麻利,和韩峰一起动手,却比韩峰早五分钟完成。
赵法医惊讶地说道:“难怪小谢进了市局,了不起。”
谢箐正要说话,包里的大哥大响了,她赶紧摘下手套,礼貌地同赵法医笑笑,把电话接了起来。
檀易的电话。
“小谢,你们完事了吗?”
“完了,我让陈法医和你说。”
谢箐把电话交给陈谦,陈谦把尸检结果简单叙述一遍,二人就挂断了电话。
陈谦道:“整理一下,把尸体冻上,我们去丰安分局开会。”
在去丰安分局的路上,韩峰的殷勤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来也是,一个见习小法医,攒一年工资都买不了一个大哥大,电话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谢箐的消费水平足以让任何一个公务员望而却步。
谢箐没想到一个电话也能挡住桃花,略感安慰之余,隐隐地还有些不安。
丰安分局二楼。
谢箐等人进去时,大家已经坐好了,檀易正在大黑板上记录目前已经掌握的案情。
谢箐坐下来,飞快地把案情浏览了一遍。
一、没有找到雷家的仇人。
邻居们说,中年夫妻孝顺父母,很少拌嘴,邻里关系融洽,女儿雷淼考上名牌大学,半年回来一次。
废品公司的人说,雷炎八面玲珑,从不得罪人。
报案的雷胜也说,他堂爷爷一家为人不错,不可能有仇人。
死亡时间确定在凌晨一点左右,凶手力量很大。
同一时段,左右邻居都在沉睡,没听到过敲门声或呼救声。
刑警们在雷家附近寻访过,未曾收到可疑人物的举报。
大门和上房入户门没有被撬的痕迹。
血脚印属于一个人的,推断凶手在178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