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打啊,毕竟外公……”吴元顿了顿,道,“反正没动手,但跪着也没多好受。”
“跪那么久,你爸是让你跪外公吧。”谢屿说。
吴元“嗯”了一声,“外公过世了那么多天了,我才回来是有点混账。”
吴元也知道他爸让他跪是为了跪外公,他一跑跑那么久,连外公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也该去跪跪老人家,送外公一程。
“你这几个月跑哪去了?”话题有些沉重,谢屿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去隔壁市找了个工作做了。”吴元拎着一大包东西的手有些酸,把东西放到地上说道。
“你不是说你吴境泽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做任何一份工作吗?”谢屿说。
“吴境泽也怕饿死啊。”吴元说,“又是断粮又是居无定所,我不工作会死人的。”
“你找了个什么工作?”谢屿问。
“找了个服装加工厂做织坊男工。”吴元说。
谢屿半天没说出话来,用又是佩服又是怜悯的目光看着他道:“你爸要知道你离家出走是去做这事,抽你一顿都是轻的。”
“没法啊,”吴元回顾自己待在那加工厂的几个月,也想抽自己一顿,“我当初离家出走,怕我爸在京市找到我人,我连夜就跑到了隔壁市去了。”
吴元本来以为出了家门后就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谁想到跃没跃起来、飞也没飞起来,在半路上折了腰。不仅钱没带够,卡也被限了。想得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没那谢屿及时出资的几千块钱,吴元只怕出师未捷身先死。
“我看,你还是听你爸的,去当个兵吧。”谢屿说。
“当兵是不可能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当。”吴元说。
“你还说过‘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谢屿觉得吴元完去就是“真香定律”的真实写照,道,“我看你这次回来,再想走估计是难了。 ”
“……欸,那我……”
“小元,小屿?”后面忽然传来的男声,让谢屿一僵,也让吴元一下子卡了壳,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
谢屿没扭头,盯着吴元。吴元被谢屿盯得头皮发麻,尴尬地看了一眼谢晖,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叔叔好。”鉴于林婷和谢晖正在办理离婚的关系,吴元没敢喊谢晖姨父。
谢晖点了点头,视线又落回到谢屿的背影上,他出声问道:“和你说话的是谢屿?”
“啊?”吴元瞄了一眼谢屿,谢屿抿着唇没吭声,他只好支支吾吾地回应道,“嗯……”
谢晖皱了皱眉,似是对谢屿这样的态度很不满,冷着声音又唤了一遍:“小屿。”
谢屿忽然有些反感起来,这么亲昵的称呼,由着谢晖念出口,竟让他觉得有些恶心。
谢屿不想看他,也没打算转过身。谢晖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声音拔高了些,“你对你爸就是这态度?林婷是这么教你的?”
谢屿本来打算不管谢晖说什么话,都把他的话当屁放了,结果当他提到了林婷,还是以这种方式提到林婷,谢屿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谢屿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道:“林女士没有这么教我,这样教我的是你。”
“你说什……”
谢晖话说一半,就被谢屿打断道:“对孩子不闻不问,对妻子不理不睬,这些都是你教我的。我这样对你又有什么错?”
谢晖被谢屿这番话堵得涨红了脸,表情相当难看,说不出是愤怒多一点,还是被自己儿子当众落着脸面而感到羞恼不快多一点,谢晖粗重地呼吸着,仍摆着长辈的架子,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爸!”
“很快就不是了。”谢屿冷淡地说道。
“你……”虽然这是句实话,但听到耳里却叫人十分难堪,不出意外,谢晖被彻底激怒了,刚想挥手一巴掌打下去,被一旁的周巍挡了过去。
吴元也赶紧挡在两人中间,好声好气地劝架道:“叔,打人就不对了。这人来人往都是熟人,被人看见了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