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第二天就能坐起来了,医生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没等他们深究这不可思议恢复速度的原因,白柳就被连人带床地被国内的观察站接管了。
现在白柳正安静地坐在观察站病床上,侧头看向窗外呼啸的风雪,床边趴在一个正在打瞌睡的杜三鹦。
门被轻微地叩响。
“白柳先生,我们能进来吗?”
杜三鹦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他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看向病床上的白柳。
白柳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请进。”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那五个押送员和观察站的站长,他们略显恭敬地站在白柳的病床床尾,低着头:
“劳烦您帮我们解决了这次押送过来的异端。”
白柳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淡淡道:“我也没做什么。”
“白先生,你做了很有意义的一件事。”站长面带欣喜地抬起头来。
“之前听说异端管理局要把导致干叶玫瑰形成的原始植株转移到南极来保存,我还有些不赞同,但因为暂时没有找到销毁原始玫瑰植株的办法,不得不转移到人烟稀少的这边来。”
站长长舒一口气:“好在你及时找到办法销毁了,避免被其他观察站的科研人员被玫瑰迷惑后滋生抢夺欲望。”
白柳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了这几个人,他忽然轻笑了一下,缓慢地重复站长的话:“搬运到南极的,是玫瑰的原始植株?”
站长一怔:“……是的。”
“这样啊。”白柳自言自语般轻声呢喃,“你们的记忆被修正成了玫瑰植株啊……”
“……只有我记得他死了,只有我记得他活过。”
白柳又转过头去,点点头表示了解情况了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其他人记得的,不过是凋谢了一支无关紧要的芬芳玫瑰,只有他记住死的是他的神。
五个押送员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躬身向白柳道谢,感谢白柳救了在飞机上差点坠毁的他们,然后和白柳道别离开,让他好好休息。
机长走在最后,他要关门的时候转过头来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白柳,脑海里不知道怎么回想起飞机上这个人对他说的话。
【你有你想救的人,我也有我想救的怪物。】
那个时候白柳的眼眸是那么的真诚,机长担任了那么久的异端管理局队员,大大小小收纳了不知道多少高危异端,他从未在一个怪物的身上看到如此动人的眼神。
尽管这个活人异端只是为了救一朵罪大恶极的诱人玫瑰才露出这样的眼神,但他在那一瞬,也忍不住为之动容。
那朵玫瑰在白柳那里或许就等同于他的朋友,爱侣,亲人,等同于他在飞机上就算把自己切成四块也想拯救的一切。
可最后他救到了他想救的人,白柳却没有救到他想救的玫瑰。
机长不知为何,感到了一股深重的歉疚,他静了片刻,开口道:
“我已经向苏队长汇报你帮助我们的事情经过,他说会向上级申请,考虑降级你的危险程度,让你有更大的活动自由。”
“你身上的四个锁扣在转移到国内观察站的过程当中都给你取出来了,在关于你新的降级评判出来之前,第三支队不会对你做出任何监视行为。”
“谢谢你救了我们,和这边的人。”机长张了张口,“……关于玫瑰的事情,我很抱歉。”
白柳没有回答他任何话,他微微欠身道别后,关上门离去。
等到他们离开,白柳迅速地扯下了手背上输液管,在杜三鹦的大惊失色中下令:“去把门反锁了,不要让任何正常人进来,收拾一下准备进入游戏。”
杜三鹦战战兢兢地看着白柳手背上不住地滴落鲜血,忍不住小声劝阻:“医生说为了防止血栓形成,给你用了抗凝血剂,让你不要随便走动,会血流不止的……”
白柳轻飘飘一个眼神过去,杜三鹦缩了缩脖子,听话地把门反锁了。
“进游戏,刘佳仪他们应该在游戏里等着我。”白柳对杜三鹦说,“刘佳仪手上有比抗凝血剂更适合我的治疗药物。”
杜三鹦傻乎乎地问:“什么药物啊?”
白柳:“解药。”
游戏内。
在流浪马戏团那栋公会的小楼房外面,刘佳仪焦躁地走来走去,牧四诚一脸放空地蹲在门口,双手搭在膝盖上。
木柯一动不动地抱着双臂地依在门边,低着头看不清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