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天出现过之后,秦沐思就彻底消失在了戚妄和戚宝来的生活之中,而戚妄和戚宝来也没有跟她来往的意思,她不出现对他们都好。
伤害已经造成,做过的恶不会消失,加害者的对不起对受害者来说,是最廉价最不值钱的东西。
一句对不起什么都弥补不了,而且在大部分的时候,施害者对被害者说对不起,只是为了让他们自己好过而已,仿佛对不起一说,过去的一切都可以抹平,他们做的恶就不存在了,受害者若是继续追究,就是受害者不对,就是他们没有容人之量。
【人家都已经说了对不起,你还想怎样?】
【人家不都已经道歉了,你怎么还咄咄逼人?你怎么那么小气?】
【多大点事情,你怎么还一直斤斤计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施暴者的道歉就成了绝对正确的事情,仿佛只要他们道了歉,受害者就要原谅,不愿意原谅就是不大度,就是斤斤计较小肚鸡肠。
刀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知道疼,那些无关之人凭什么要求受害者原谅?他们又有什么资格代替受害者原谅?
施害者向受害者道歉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受害者却没有那个义务去原谅伤害过自己的人。
戚妄把戚宝来教得很好,他并不想戚宝来成为别人眼中那种善良大度的人,他并不想要戚宝来委屈自己,人生苦短,原谅伤害自己的人就是折磨自己。
随着戚宝来一天天长大,王心花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等到王心花最后一次过来的时候,戚宝来已经十二岁了。
王心花说秦沐思嫁给了同村的一个男人,她因为生了个女儿,对方跟她离了婚,王心花要抽出来大部分的时间照顾秦沐思母女,戚宝来这边她便顾不上了。
戚宝来没有说什么,同意了下来。
看着已经长成了个小少年的戚宝来,王心花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经过了上次的事情后,母子之间的感情到底生分了,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戚妄的家,自那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
到底是自己的妈妈,戚宝来伤心了几天,不过很快便走了出来,他跟王心花的母
子缘分浅淡,即便难过,也不会持续很长时间。
马东的刺绣厂越做越大,戚妄得到的分红越来越多,加上他卖出去的那些绣品,现在的身家跟过去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到了五十岁的时候,戚妄便没有在接活儿了,他依旧每天闷头在家刺绣,不过绣出来的作品却并不往外销售。
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戚妄已经成为了享誉国内外的刺绣大师,去年更是获得了国家粤绣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称号,闲暇时间,戚妄将粤绣的各种针法花样整理成册,送去了出版社出版。
戚妄一直都很忙,忙着带孩子,忙着刺绣,忙着教徒弟,日子虽然忙忙碌碌,却十分充裕。
在他不再出售绣品后,有不少人找上了跟戚妄关系极好的马东,想走他的路子求戚妄的一副绣品。
马东被缠得烦不胜烦,只好跑去找戚妄,想跟他商量一下,看看他这边能不能松松口。
“老戚啊,我跟你说……”
马东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自己说的是口干舌燥,可是戚妄却拿着绣花针慢条斯理地绣着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马东:“……”
合着刚刚的话他都白说了,戚妄一点儿都没有听进去。
马东满脸哀怨地看着戚妄,盯着他那张没什么皱纹的侧脸看了挺长时间后,马东更加心塞了。
明明他们都是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可是戚妄偏偏就是比他会长,那身材是一点儿都没有走形,看着就跟大小伙子似的,那张脸撑死了只有三十七八,不过从哪个角度看,都好看的要命。
看看人家,在看看自己,他们两个现在走出去,说是爷俩都有人相信。
马东很不开心,连自己刚刚过来想干啥都忘了,闷声闷气地说道:“老戚,你都离婚这么多年了,就没有想着再找一个?凭着你这模样,这家业,就算找个大姑娘都成。”
听到马东这么说,戚妄终于把手中的活计放了下来,他扫了一眼马东,慢吞吞地说道:“没时间,没兴趣。”
他每天忙着带孩子教徒弟,还要绣花做绣品,哪里有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找个大姑娘,亏得他想得出来。
“你忙啥呢你?宝来上高中了,大伟现在也出
师了,可以独当一面了,你又不肯绣花卖,你一个小老头一个人闲着在家不闷吗?娶个媳妇儿回来玩不好吗?”
戚妄:“并不想。”
眼瞅着马东还打算继续啰嗦下去,戚妄便直接了当地说道:“等过两天我就要去河大教书了,可没有什么时间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马东:“……”
等会儿,你一个绣花的去河大教什么书?什么时候河大的门槛变得这么低了,脸长得好就能进去吗?
眼瞅着马东越想越歪,戚妄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