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妄还记得这个约定是什么时候定下的，那个时候戚霏霏才十一岁，她的母亲还活着，有一次戚妄答应了要带戚霏霏去公园玩儿，可是因为公司临时有事儿，戚妄便失约了。

那一次戚霏霏从早上一直哭到了晚上，她不吃不喝，一个劲儿地哭，最后因为脱水昏厥，被送到了医院治疗，整整住了三天院才从医院出来。

也就是因为那一次的事情，戚霏霏才和戚妄定下了约定，并且做好了承诺，以后答应对方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任何原因，任何理由，都不能违背约定。

戚妄平静地说道：“当初因为我失约，你哭了一天，还住了三天院，并且郑重其事地跟我定下了这个约定，那之后我一直遵守着这个约定，哪怕公司有再大的事情，哪怕手下员工出了多大的纰漏，我都必须要做到答应你的事情，才能去做其他的事情。”

“九点前回来是你答应我的事情，我只是提醒你遵守约定罢了，毕竟我们的约定是要约束双方的，不是单单对我的约束，我不明白，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为什么你要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甚至还说出了那么过分的话来？”

“故意炫耀？挑衅你？彰显我对你的绝对掌控？戚霏霏，你扪心自问，我有对你做过这种事情吗？是什么让你对我产生了这样大的误会？”

戚妄一声接一声地询问着戚霏霏，明明都是很平静的语气，可是却让戚霏霏觉得喘不过气而来，她的脸色煞白，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好半天都没有办法说出一句正常的话来。

是啊，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为什么要对自己的父亲发那么大的脾气呢？

明明父亲工作很忙，明明他对厨房的事情并不擅长，可是他却还是为自己熬煮鱼汤，甚至卡着自己回来的点儿，好让她喝上温度正正好的鱼汤。

明明过去戚妄做这样事情的时候她都觉得十分感动，觉得爸爸对她很好很贴心，为什么这一次她要发那么大的火？甚至在刚刚的那一瞬间，还对父亲产生了怨恨之意？

戚霏霏的脸色慢慢变了，她咬了咬牙，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半天后才发出了正常的声音来。

“对不起爸爸，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对你的，对不起，是我错了。”

戚霏霏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她的内心已经被愧疚填满了，除了说对不起外，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然而戚妄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的哭泣而动摇，也没有露出心疼之类的表情，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戚霏霏，从头至尾都没有说些什么。

戚霏霏哭了好一会儿，却发现父亲并没有像是往常那样安慰她，她心里面有些慌乱，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变换着，不知道父亲是不是真的对她失望了，是不是以后不准备继续再搭理她了……

“爸爸，对不起……”

戚霏霏惨白着一张脸看着戚妄，泪水顺着她光洁的面颊滚滚而下，此时的模样甭提多可怜了。

但是戚妄却并未说些什么，看了她一眼之后，起身朝着房间走了过去。

关门声响了起来，戚霏霏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面，眼泪流得越来越凶了。

她真的好后悔。

哭了一会儿后，戚霏霏看着那一碗已经凉了的鱼汤，默默地将碗拿了过来，将凉了之后变得格外腥的鱼汤喝了下去。

这是爸爸的一番心意，她本来已经误会了爸爸，现在可不能浪费爸爸的心意。

只是戚霏霏高估了自己的胃，凉透了的鱼汤腥味极重，戚霏霏喝下去没多久后，便跑到卫生间哇哇地吐了起来，她吐得胃都要出来了，等到清空了肠胃，整个人都软得提不起力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