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承英哭笑不得。两年没见,他发现裴汝易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情商低。他妈妈已经明显看不惯自己了,他还挡在自己面前和他妈妈吵,这不是明显的把裴母放在了第二位吗?这样裴母自然就不高兴,拐着弯地说让人不痛快的话。可裴汝易还偏偏嘴笨,根本讲不清楚。
孟承英被挡在裴汝易身后,耳朵里全是裴母的争吵声和裴汝易的复读声,可他却没放在心里,只是望着门口的台阶出神。他想起两年前自己来找裴汝易的时候,敲门累了好像就是坐在这个台阶上,白色的瓷砖,木质的扶手,甚至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历历在目,而自己当初坐在这里那份委屈又生气的心情还清晰如昨。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裴汝易的肩,在他回头看着自己的时候把他往旁边推了推。裴母看到他的动作,立刻做足了战斗的准备,目光盯着孟承英的脚,显然意思是不想让他进来。
可孟承英当然不会遂了她的意,他把上门时提的东西随手扔在门外,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一丝犹豫都没有,大步就跨进了裴汝易家的门,顺带着就把裴母请到了沙发上坐着。
“既然您不喜欢我叫您伯母,那我就叫您一声姐吧。”孟承英一开口就是个重磅炸弹:“我看您平时管孟老爷子喊叔,挺巧的,我也管他喊叔。那这么算,您就是我姐了。”
裴母的表情呆滞了一瞬间。
孟承英自顾自地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啜一口后还称赞了几句,才不慌不忙地说:“姐啊……”
气氛虽然有些凝固,但是旁边的裴汝易不合时宜地差点笑出声。
孟承英从茶几下面踢了裴汝易一脚,才继续说:“我和您儿子的事呢,还是要慢慢说,不过您放心,我不可能亏待了晚辈。但是您刚刚说的另一件事,我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什么叫同性恋是违反自然的?”
被孟承英这么一说,裴母心中才升起几分悔意,想起了他的身份,不由得有些心虚。但是听到孟承英这个问题之后,她又有些理直气壮起来:“我可没说我歧视同性恋,你不要用政治正确的观点来绑架我。同性恋本来就生不出孩子,这不是违反自然的吗?没有后代怎么繁衍生息?”
孟承英倒也没生气,客客气气地问:“您觉得只有能生孩子才不违反自然规律?那您四十岁以前没生出裴汝易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是阻碍人类繁衍的罪人呢?”
“我那是客观原因……”裴母试图反驳。
孟承英还是慢条斯理地:“那您还是生不出孩子,违反自然规律啊。”他姿势标准优雅地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抚了抚水面,道:“还有,您说让我别用政治正确绑架您,这话听起来,您对这个好像很有异议啊?要是有意见您不用藏着掖着,我这就打电话帮您告知校长,他肯定能替您找到意见相同的人。”
裴母是老师,去年她的学校有个老师在课堂上公开发表类似的言论,现在已经被辞退了。
孟承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从头到尾一直客客气气,一个“您”字用得礼貌而又嘲讽。他平时其实是个豁达的性子,对于别人的针对也就一笑置之,从不会太计较。但是裴母——她是裴汝易的妈妈,对待自己这个外人时她态度尚且如此,当她对待自己的孩子的时候,态度又会如何令人心寒呢?
无论如何,孟承英想着起码自己先帮裴汝易解决了这个问题。
于是他半步没退,看着裴母有点发白的脸色,语气甚至难得的有些咄咄逼人:“您到底有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