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对tony老师说,“我想染个头发。”
tony老师殷勤推荐:“染个奶茶棕怎么样?很温柔知性的颜色,适合作家。”
“灰色。”简静翻过书页,指着其中的一个色说,“青木亚麻灰。”
tony老师:“呃,好的。”
青木亚麻灰是浅色系,比奶奶灰的冷调多了温柔,比棕色系的温暖多了冷艳。简静为了中和这种色调,没有剪短头发,而是将原本的长发卷成了大波浪。
如此一来,整个发型很好地融合了甜美和冷淡,走在路上绝对吸睛。
tony老师夸奖:“这个发型很衬你,气质特别好。”
简静亦十分意外。她没有染过这个颜色,只是出于颠覆外形的想法,挑了个大胆的色号,谁想效果出奇得好。
出版社庆典,肯定有不少人准备看她笑话,这个新造型或许是个不错的反击。
周末下午五点,康暮城准时来接人。
一照面,他就盯住简静的新发型,上上下下打量她半天。
“不好看吗?”她拈住一缕发丝。
康暮城拧起眉:“为什么突然换了发型?”
简静的新造型不是不好看,她肤色白,灰色的小礼裙和亚麻灰的发色冷归冷,却没有掩盖她本身的肤色,反而衬得更加雪白光泽。
像一把出鞘的刀。
从头到脚,都在释放一个讯息:我不好惹,勿cue。
康暮城的心情有点复杂,仿佛老父亲看到女儿化妆打扮,好看不好看另说,无端先有一股忧虑。
“你说的,不要让人看笑话。”简静语调轻松。
康暮城转头看她。
他认识简静四五年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女孩。她是典型的在某方面具有天赋的孩子,对外界十分敏感,这份感知力投射到笔下,诞生了或奇幻绮丽或阴郁哀伤的故事。
但她本人也因此变得脆弱,太敏感了。负面的评价对普通人来说是感冒,对她来说可能就会变成肺炎,再严重一点,直接夺走性命。
“你变了。”康暮城语气笃定。
她的坚强来得太快,只在他错眼的瞬间,是因为生死关头,终于明白外界的是是非非其实和自己毫无干系,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呢?
简静想想,却道:“也许。”
两个“简静”是一条路的两个分叉,一个锋芒毕露,背负盛名,却脆弱敏感,一个才华消磨,日渐普通,却坚韧成熟。
很难说哪一条路更好,或许各有各的取舍。
现在,她们开始重合了。
“好吧,小孩子长大了。”康暮城没有追根究底,“看着不错。”
简静:“?”
“头发。”他说。
简静笑了。
“我也这么觉得。”她说。
夜色渐暗,霓虹灯亮起,轿车停在了一家老式工厂门口。
这里原来是一家纺织厂的工厂,经历风风雨雨后被酒店买下,改造成历史人文气氛浓郁的酒店,旁边就是贯穿整座城的江河,景色极佳。
今时今日,这里已经改头换面,墙还是上个世纪的砖头,但经过设计师妙手回春后,老旧便成了历史沉淀,斑驳就是大自然的涂鸦,配上工业风的装潢设计,格调一下子拉上去,成了文艺界举办各种活动的不二之选。
出版社赚钱归赚钱,也是搞文学艺术的,当然不能选豪华酒店,这里无疑非常合适。
只是……“阿嚏。”江边风冷,简静吹得鼻子痒。
康暮城瞥她:“快进去。”
眼神有点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