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我不会说的,不到那一步,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她心中五味陈杂,但想他忧惧多日,不舍得再叫他担惊受怕,故而笑说,“知道为什么吗?”
他凝眉不解。
“因为说出口了,就在你心上留了一道口子,就算愈合了,往后想起来也会痛的。
你的心白玉无瑕,我不想伤害它。”她亲吻他的面颊,如露水般的凉。
慕天光微微阖上眼睑,莫名的情意涌动在胸膛,热如鲜血,甜似蜜糖,汩汩地浇注在心头,千言万语,诉不尽这一刻情绵意浓。他只是依照心意抱住她,冰凉的双唇印上她的唇角,柔情尽付于身体的交融。
殷渺渺没有阻拦,她也迫切地需要什么东西来排遣心中的不安,极致的鱼水之欢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一场激烈急促的交合,如骤雨打梨花,是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夜色深深,月意溶溶。
雨停云散时,计时的香篆已然烧到了尽头,已经是卯时了。
殷渺渺靠在枕上,眼中毫无平日里的慵懒迷倦,神智极其清醒:“天亮了。我去找顾师兄打听一下,晚些写信给我师父,问一问这样的事该怎么处理。”
“好。”他道,“我亦欲寄信给师尊。”
“天光,除非是你要放弃,否则,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不会放弃你的。”她说着,见他仿佛要开口,立即伸手掩住了他的唇,“你不可以发誓,不可以允诺。”
他一怔。
她突然出神,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前尘如烟飘来,细节都模糊了,只依稀记得他衣袍上的金龙,是了,下朝就赶了过来,尚未来得及换下朝服,金线勾勒的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璨,带着人世的荣华之气。
霎时间,她的鼻端仿佛又闻到龙涎香的甘甜,烟气浮空,凝而不散,结成楼阁亭台。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相似的场景再次上演,他们都是修士,这一回,会有不同吗?
她叹了口气,喃喃道:“总之,不要说罢,你的心意我都懂,说与不说,都与结局无关。”
慕天光不曾错过她眼中的怅惘之意,然而,他一如没有发觉,静静地说:“好,我不说。”
有些事,他不问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清楚,只是她对他情深意重,已然教他心满意足,因此觉得不必计较,亦不必提及,给予她一时片刻的安静便好。
数息后,她果然回过了神,披衣起身,又在全心全意替他着想了:“我先去了,你写完信就好生修炼,终归要走到那一步,不可畏首不前。”
他弯起唇:“你放心,我定不会令你失望。”
慕天光就是慕天光。殷渺渺莞尔一笑,推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