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住手。”虞生再也看不下去,出手制住她,高声道,“不过是个接来的任务,用得着拼命吗?赏金不要了!”
松之秋牵牵嘴角,这个虞生对她倒是真的上心,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忘帮她撇清利害关系——她不过受人雇佣,与他毫无瓜葛。
“秋公子。”桥姑跟着过来,难以置信地问,“你怎么狠得下心?红姑不是府官的对手,你居然眼睁睁看着……”
他淡淡道:“她接了我的任务,自然要为我效力。”
桥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这个男人一路上对红姑百般照顾亲昵,纵然不算深情,一两分喜爱总有吧?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真是……对,红姑当初说得对,他根本没有心。
“红姑,别为了这样的人犯傻。”她果断放弃了这头的劝说,厉声道,“你再这样下去,会连累我们所有人。”
“和你们没有关系,不要管。”杏未红摇摇欲坠地站起来,斗篷上出现了许多裂缝,隐约透出了苍白的肤色。鬼修是不会流血的,但他们伤重时,无力维持完好的面目,会露出死亡时的状态。
府官之前和他们相处了小半月,对虞生十分看重,不欲错失良才:“既然与尔等无关,还不退下?莫要挡本官的事。”
虞生急了,死死攥住她的胳膊:“红姑,你听我一句劝,别管这件事了。府官乃是一府之主,我们不可枉顾他的命令。”
“我不管。”杏未红道,“我一定要救他。”
救什么救,人家好端端站着,压根用不着你救!桥姑恨得牙痒痒。
府官的耐心告罄:“再不走,与此子同罪。”
杏未红没动。
桥姑和石佬看她如此冥顽不灵,大失所望,两人一左一右扯了虞生退开,悄声道:“你别犯傻,现在触怒府官没有好处,不若一会儿再求情。”
虞生气急败坏,但理智未失,牙齿咬得咯咯响:“她疯了!再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她怎么就不听我的?!”
府官却不管这些,看杏未红坚持拦路,怒火中烧,决定速战速决。下一刻,黑色的长鞭消失在了视野之中,一条蓝色的雷龙咆哮着出现,附近的火焰无风自灭,只剩下零碎的火星一明一暗。
杏未红震惊地抬起头,庞大的气势压得她五脏破裂,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练了这么久的“蚍蜉撼树”,她头一次真正体会到了这样的感受。
打不过的。她想,我要不要跑呢?
余光瞥见远处的松之秋,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揣摩不出任何端倪。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死的那天,他曾经远远推开她,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可惜她运气不好,车厢掉落在那里,硬生生断了生路。
既然他给过她一次机会,那么,还他一次好了。她单纯地想着,朝他说:“少庄主,你快走。”
声音无任何伪装,是她真实的样子。不过她现在一点也不担心,他认不出来的,同床共枕一百年,他都没了解过她,怎么可能认得出一个死去一甲子的旧人的声音呢?
他肯定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然而,松之秋垂落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动,缓慢而震惊地问:“阿红?”
太迟了。
府官可不会坐等他们相认,在她开口的刹那,雷龙便已呼啸而至。她举起剑,咬紧牙关,使出全部的力气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