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丢定,沈凉月实在太疼太累,有些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把头轻轻靠在贺明风肩上——他终于还是抱起他了,虽然已经迟了这么久。

怀里的人清瘦单薄,像月光似的没什么实感,贺明风收紧双臂、又急又气,忍不住低咒道:“该死!你的脚腕果然还没好,为什么要逞强?!”

沈凉月没答话,他感觉到贺明风胸膛温热的起伏和结实有力的肌肉,挺括的衬衫前襟呈现出一个性感紧绷的弧度,雨水冷冽清新的味道包裹着他,被俊美强大的alpha爱惜地搂在怀里的感觉竟是如此的迷醉美妙,谁会愿意放开呢?

他们从喧嚣的名利场走入孤冷的夜色里,沈凉月听见回响的足音和两个人隐约的呼吸声,如果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该多好,就让贺明风抱着他这么一直走下去。

沈凉月用脸颊偷偷蹭了蹭贺明风平直的肩膀,他贪恋此刻的温暖,可又清醒地知道,沉溺于贺明风偶尔流露的柔情只会令他愈陷愈深、万劫不复。

花园中草木扶疏,四周悄然静谧,就在贺明风以为怀中人已迷蒙入睡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句几不可闻的低喃。

“你喜欢他吗?”沈凉月双眼紧闭,他不愿面对、又不得不面对,时至今日,他已必须有此一问。

“谁?”贺明风愣了愣,随后脚步一顿、哑然无言。

他僵立原地,半晌后才说: “我和他没什么。”

没什么,是没有什么呢?是没牵过手、没接过吻、没表过白,还是没上过床?他真想问问他、好歹落个明白!在沈凉月不知道的地方,在他一夜一夜闻到玫瑰腐烂的味道时,他们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

嘴唇微微开启,喉咙却发不出声,在质问出口的那一瞬,沈凉月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资格质问贺明风——他只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夫,除了小时候那些童言无忌的傻话,在他们成年后 ,贺明风就再没有说过喜欢他。

未婚夫和恋人之间有种微妙的差距,也许未婚夫只关乎责任,恋人才能要求感情。

气氛沉重压抑,沈凉月浓密的睫毛微微发抖,很久后才用一种艰难涩然的语调,极缓慢地说:“明风,你问我,为什么要逞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今天不来,明天,当有人问我,你身边的人是谁的时候,我要怎么说?”

“你是我的未婚夫,却当众和别人那样亲密,我对此一无所知。”沈凉月叹息似的呼出一口气,一字一字地说:“你该顾及我的脸面 即使你,不爱我。”

随着话音,一滴滚烫的泪顺着他光洁的脸颊坠入银色的鬓发中,泪的弧度像一把弯刀狠狠割在贺明风心尖!“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 ”他心慌意乱,后悔不迭地解释:“不过是场社交舞会,好玩罢了,我没有考虑那么多。”

——他果然没有否认不爱他!什么没有考虑,不过是不在乎而已,沈凉月颓然暗想:你只看见褚飞的笑,看不到我要遭受的议论,或者说,褚飞的笑容比我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