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姨一瞧她那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了,满脸悲痛朝她走来,一把夺走她手里的空碗,“先生走了,先生走了,咱们这日子还是得过下去不是?

你就这样辜负先生的苦心?”

面对连姨的责备,郁朵哑口无言。

这连姨怎么去而复返,不按套路出牌?

“我……”

“太太!不是我说你!我一个佣人我也没这个资格说你,可是我还是得说两句。

你这身体是先生一点一点养出来的,现在先生走了,你就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先生知道了,他多难过?”

“连姨,您别生气,我……”

连姨不听她说,“幸好厨房里还有一些,我现在就给你全部端过来!”

“连姨,我没事……”郁朵想说自己身体很好,一点事没有,可连姨径直往外走,不听她说,将厨房里剩下的药连着药渣一块给她端了过来,搁在她面前。

“太太,快趁热喝。”

连姨站在面前不走,那架势就是要盯着她喝完。

郁朵看着面前这碗黑乎乎,足足比之前她倒掉的那碗大了一倍不止的汤药,上面残渣愉快地飘荡着,只觉着苦味蔓延到了舌根,胃登时翻滚起来。

“连姨,我生理期已经调理好,没事了。”

连姨无动于衷,甚至认为这是郁朵在找借口。

就一两个月前,先生还没出事的时候,太太生理期疼得起都起不来,这叫没事?

连姨沉着脸,“太太,医生说了,就算调理好了,也得再喝几次巩固一下。”

“可是……”郁朵企图挣扎。

“快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在连姨铁面无私的脸色下,郁朵只好如英勇就义般端起碗,鼓起勇气,端着面前的汤药一口闷。

俗话说得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口一口品尝不如杀了她。

郁朵一口闷完,脸色比之前在葬礼上还要来的苍白,捂着嘴,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连姨满意道:“太太,您今晚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端着碗离开房间。

郁朵忙不迭起身,将房门反锁,从抽屉里找出平时吃完药后吃的糖,这才稍稍压制了舌根的苦味。

哗——

未关的一扇落地窗有风涌入,吹起一扇窗帘高高扬起,却不落下,窗帘后空空荡荡的,就好像,那后面藏着个人似得。

有了这个联想,郁朵想起昨天晚上,登时心里直发毛。

倏然,一句令她无比熟悉、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就在耳边,却又仿佛在很远的地方,很空灵,但她却听得很清楚。

——“你也会怕?”

郁朵一个哆嗦,心脏砰砰直跳,双腿直发软,小心翼翼环顾四周,空荡的房间里除了她之外再无一人。

傅司年回来了?

不可能!

郁朵在心里猛地否认。

傅司年已经死了,而且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

没事没事,别大惊小怪地吓自己,太想傅司年了,幻听了而已。

郁朵拍拍胸脯,给自己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