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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乔南期过得比这几个月来的每一天都要难熬一些。
他没有身体上的不适,并不忙碌,也并没有知道赵嵘要结婚那日那般觉得天地无光,可偏生就是这样的细碎平常,更让他难熬。
他整夜未眠。
第二天,小吴带着刘顺的答案回来了。
“他说没有,绝对没有,赵先生绝对不是勉勉强强,”小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先生的脸色,确保不会引起乔南期不悦,才接着说,“他说,嗯……赵先生和,和先生您分手当天晚上,就扬言要追求陆先生……”
小吴又看了眼乔南期的神色。
很冷,很淡,和之前一样,沉肃无波,看不出什么。
“……说、说赵先生目标特别明确,坚定得很,不可能是勉强。”
小吴不知前因后果,只觉得这些话实在扎人心肺。
可乔南期不似以往那般颓唐,而是皱了皱眉:“目标十分明确?”
“啊,对的……”
乔南期又看了眼桌上那薄薄的婚礼策划书。
赵嵘并不是凑合。
赵嵘也不是不乐意。
可赵嵘却……全然不在乎婚礼,婚后和陆星平更是没有新婚燕尔的感觉。
什么事情能导致这样的矛盾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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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
这如飘飘牛毛般洒在空中的雨水甚至用不着撑伞,行人多戴着帽子走过,或根本不甚在意地漫步其中。
地面上湿漉漉的,却没有积水。
天上阴雨遮日,灰蒙蒙的,压住了一丝朝气。
偏生是这样阴冷阴冷的天,过路的人走过咖啡厅时,总是忍不住往里头看上几眼。
靠着落地窗的位子上坐着一个青年,他看上去很年轻,穿着也很是随意,还戴着个纯黑色的鸭舌帽,乍一看上去,像个从学校翘课的学生。
可他只是微微抬头,露出那张找不出青涩、装得下成熟、却留着三分乖顺的面容,竟又像是个过路的旅客,不知走过多少段路,只是在这里歇一歇。
他端着瓷杯,手中的小勺微微搅动,复又低下头喝了一口。
周越晴按照约定时间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远远地看着那个定好的位子上,青年低着头喝着咖啡,鸭舌帽的帽檐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露出脸颊下侧,隐约已经能看出些出众来。
她已经有所准备,没想到走上前,对方抬起头来时,周越晴仍然愣了一下。
“周小姐?”赵嵘喊了她一声,“怎么不坐?”
周越晴在赵嵘对面坐下,客套地笑了笑:“第一次当面见到赵先生,刚才差点以为认错了。”
“不好意思,可能我太随意了一点。”
周越晴指了指自己的穿着:“我看上去好像也并不正式。不过,我还以为,赵先生这样身家不菲的人,谈事情一定会在什么……”
“会在什么酒店、会所,富丽堂皇的地方?”
周越晴耸肩。
赵嵘放下手中的瓷杯,将一旁的菜单推给她,说:“朋友之间,在那种地方,太拘束了。当然,如果周小姐喜欢,我们可以现在就去竹溪最好的会所。”
“不,现在这里就很好。”周越晴虽然这样说着,心中的想法却暗自转了几圈。
赵嵘这是故意的。
没有选在一些正式的地方,反而选了一处休闲低调的咖啡厅,将他们要谈的事情,从所谓的正事,变成了朋友之间的商量。
她先前准备好的一些说辞,此刻已经用不上了。
赵嵘是周越晴几个月前便认识的,当时赵嵘还不在竹溪,牵线的是杨城圈子那边的朋友,之前商量的时候,要么是赵嵘手底下的人同周越晴手底下的人交流,要么便是他们两人打电话,今天是第一次当面见到。
周家是做娱乐生意起家的,虽然近些年涉足了医疗,也风生水起,但大部分的根基都在娱乐业,赵嵘先前要投的也都是这方面的项目。周家有根基,赵嵘手中有着即便是周越晴这样的人都惊叹的资金,自然一拍即合,这件事情本来谈的好好的,赵嵘都已经往一些项目注资,一切都按部就班。
但是半个月前,周越晴发现,赵嵘在找精神科方面较为卓越的医生和团队。
好巧不巧,找到了周家手底下最好的那家医院。
周越晴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赵嵘的母亲似乎身体不好,还有精神方面的绝症,这才在这方面费尽心思。
她当时正好担心,赵嵘手上流动资金太多,如阮承一般的其他人也盯着,这好处未必能让她一个人得了。所以她干脆以这个为条件,暗示赵嵘加大注资力度、缩小需要的分红份额——总之就是想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