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温书平静地问:“倘若我不来,陛下是不是打算一直这么折磨自己?”
谢安双冷嘲热讽:“邢大人未免太高看自己。”
“那我怎么听说……”邢温书的语调忽然上扬少许,“某位小陛下在梦中喊了许多次我的名字?”
谢安双:“……那是有人恶意中伤孤!咳咳……”
情绪稍微激动起来的谢安双刚说完就开始剧烈咳嗽,原本就皱起的眉头更加拧作一团,乌黑双眸中蓄起一层水雾,看着脆弱而可怜。
邢温书终究是不忍心继续同他置气,上前替他顺气,等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后轻轻扶着他坐起身。
谢安双当然知道他的打算,奈何自己高烧三日,浑身上下几乎都失了力气,只能由着他摆布,慢慢坐起身。
许是顾及到了这一点,邢温书还特地又给他抱来一张小毯子,垫在他的背后让他能够坐得更舒服些。再然后,他就看到邢温书搬来椅子坐在他床边,十分贴心地试过汤药温度后,舀起一勺喂到他唇边。
明明是细致入微的照顾,却恰好戳深了谢安双心底的那根刺,浓郁的苦涩味占据鼻息,让他再一次想吐。
但不愿在邢温书面前示弱的心思占了上风,他勉强压住想吐的冲动,死死抿着唇,看起来大有一副抵死不喝药的决绝。
邢温书知道他最近喝不下药的事情,没打算太逼他,只是在这时又说:“边境的战报已经传来了,边境城镇濒临溃败,官员们和前线的将士们都在等着陛下的旨意。”
谢安双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战争刚刚开始,身为皇帝的他这时候不能被知道病重卧床,不管愿不愿意,为了大局着想他都必须要让自己精神状态好一些,在官员们面前露个面。
邢温书也不想逼他喝药,但目前的局势由不得他们顾及太多儿女私情的事情。
谢安双攥了攥手,还是勉强张口含住勺子,喝下又苦又涩的汤药。
以前他不是没喝过比这苦的药,但这一次尽管他已经尽力想将药咽下去,还是压不住强烈的反胃感,一把推开邢温书,扶着床沿将方才喝进去的汤药都吐出来。
乌黑的药渍在被褥一角晕开,更多滴落到了床榻之下,浓烈的药味再度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