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吃土少年

第二天,盛恕就起了个大早,绕着附近的居民楼晨跑。

他现在的体力实在是个问题,如果不赶紧锻炼起来,真要射箭的时候,会吃很大的亏。

几圈跑下来,昨天过量运动导致的肌肉酸痛倒是缓解了不少。

盛恕回了家,刚打算趁着时间还早去冲个澡,门就又被人敲响。

这么早就有人来?盛恕心里嘀咕着,不太情愿地起身拉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考究的年轻男人。

他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头黑发被整整齐齐地梳理在脑后。大热的天,竟然还穿了西服和衬衫,袖口别了一枚样式精致的金色袖扣。

他模样与盛恕有几分相似,脸上挂着模式性的假笑,掩住眼底不耐烦的情绪。

盛恕看见他的脸,立刻就明白了这人是谁。

原身的亲哥哥,盛忠。

跟原身这种身无长处的小少爷不一样,盛忠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家族的继承人。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帮着父母打理事务了,如今二十七岁,在公司的声望很高,估计不久后就会接父亲的班,管理家中的企业了。

就是不知道他今天来这里,是要干什么了。

面容肖似的兄弟俩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盛忠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视线越过他的弟弟,扫视了一圈狭小的房间。

他本身是不想来的,只是父母实在对这个弟弟太不放心,才派他过来看看生活怎么样,会不会有大问题。

相处十几年,盛忠觉得对自己这个弟弟已经十足了解,他的暂时住处,想也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只是今天的样子,倒是让他有点意外。

出租屋的面积很小,位置也不好,常年光线很暗,更容易显得脏乱。

可是屋内现在的陈设,虽然称不上一尘不染,却也收拾得很有条理,物品摆放简洁明了。

一张拼接而成的大面积白纸遮住了斑驳发黄的墙壁,纸上写着精细的锻炼计划,精确到每十五分钟。

盛忠看了看现在的时间和自己弟弟的状态,挑了挑眉。

看来是很准时地进行完晨跑了。

这和他在家时,周末睡到日上三竿,醒了也就窝在床上打游戏的状态大不一样。

难道离家出走这段日子,对人的改变真能这么大?

估计还是装的吧。

盛忠在心里冷笑一声。

家里人素来心疼他,说不定是偷偷告诉盛恕,今天自己要来,这人才好好收拾一番做做样子的。

盛忠对这个弟弟已经失望透顶了。

不仅自己不上进,还天天给家里抹黑,他已经给盛恕收拾烂摊子多少回了?

十几年来,这个哥哥他自认做得还算称职,可一直照顾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他也觉得疲惫了。

但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盛忠。

“我不是来接你回去的,”他说,语调没什么起伏,堪称冷漠。

出乎意料的是,对面的少年并没有又哭又闹的举动,反而乖巧地点了点头。

盛恕因为晨跑刚刚出了一身汗,只想尽快去洗个澡,希望盛忠快点把正事说完,很配合地等着下文,却没料到盛忠那么多的心理活动。

“我和父亲商量过了,你就是在家里无法无天久了,出去才总是惹事。这次你自己选择离家出走,刚好也借机清醒清醒,待够了一个月,懂得生活的不容易再回家里。”

“我知道了,大哥你放心吧,”盛恕说着,拿毛巾擦了擦顺着头发留下来的汗珠,朝大哥露出了一个笑。

自家弟弟原来还会这么好好说话,不夹枪带棒的吗?

盛忠愣了一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盛恕。

或许是因为刚刚晨跑过,少年一直苍白的脸颊微微发红,汗水顺着鬓角留下来,白色t恤被打得半透,贴在身上。这样子并不是很得体,但和以前阴沉孤僻的样子判若两人,让人感受到一种生气。

那双墨黑的眼睛微微弯起来,笑容阳光又灿烂。

“大哥?”

盛忠回过神来,继续道:“和秦羽迟之间的矛盾,这次我们不会再帮你收拾了,钱的事情也不会帮你善后,你自己去想办法解决,只要手段合理不违法,我们都没有意见。”

当他们得知盛恕花大几万买了把弓,还和秦羽迟拿两万块钱做赌注的时候,谁都气得不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盛小少爷败家的名声,几乎整个上流圈子全都知道。

得知此事的人,基本都是在感叹盛恕真会投胎,背后还会说上几句盛家教子无方。

——一个一无是处的家伙能活得那么自在,不就是靠着家世好吗?

不少人早就对盛恕的作风不满了,都等着看他什么时候出个大丑,连带着让这个新晋豪门也脸上无光。

盛家对这些心思清楚的很。

他们如今已经不指望盛恕有什么出息,只是希望他能被教训之后稍微克制一点,不至于以后闯出更大的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