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串门(一)

风调看她:“昂?”

东兰说:“俺妈说的,那天她不放心,偷偷藏到树后头看那孩儿。”

“要是您妈说的是真的,那不中。”风调干脆地说,“长的啥样是爹娘生的,没法;镇大,都该娶媳妇了,话都说不利索,那就是毛病,有毛病就不中。”

东菊说:“嗯,我也觉得不中,可俺奶奶非说中,因为他叔搁青阳有工作,是合同工。”

风调奇怪:“他叔是合同工,跟他有啥关系?”

红梅也说:“就是呀,又不是他伯,他叔就是挣钱,也是给人家自个儿的孩儿们花吧?又不会给他。”

东菊说:“我也是这样说的,可俺奶奶说,家里有个外援总是好的,比一大家都死戳到地里强,着急有点事,想借个钱都找不着地方。”

风调托着下巴沉默了,她虽然不喜欢妗奶的话,可她知道这是真的。

东菊说:“其实,割麦前我就见过俩,还不胜这个。”

风调和红梅同时看她:“?”

东菊说:“一个:一嘴牙黄的吓人不说,往那儿一立,佝偻着腰,一直乱晃,还抠抠这儿,抠抠那儿,一会儿再自个儿笑两声,跟个傻子样,他第三回笑我直接走了。”

风调和红梅听得直咧嘴:这样的人也有人给说媒?

东菊一脸绝望地继续说:“一个:可低,黑的跟啥样,看见我也不吭气,一直盹@着脸,跟谁欠他二斤黑豆样。”

红梅说:“咦,那鳖样还敢跟你盹脸?不愿意,不嫁也不要他。”

风调点头:“暗见就敢跟你使脸色,以后不知啥样咧,说死都不能嫁。”

东菊说:“我已经说了不愿意了,俺妈那天偷偷搁旁边也看了,她也说不中,说天天有人搁你旁边盹着个脸,多高兴的事也高兴不起来了,一辈子都过不上一天舒心日子。”

红梅说:“对对对,我就是,旁边要是有个人一直盹着脸吊着脸,我就死活高兴不起来。”

东兰说:“可是,去哪儿找生下来就可喜庆的人咧?就算找着了,人家也不一定待见你呀。”

东菊长长地叹了口气,趴在自己膝盖上,幽幽地说:“原来成天想长大,想长大,这儿可算长大了,才知,真不美,还不胜小时候。”

红梅不忍心看她这样,劝慰道:“你才相过三个,别泄气,说不定下一个就可好咧。”

东菊说:“想遇见个好的太难了,春来哥那样的,十个八个村也找不出一个,就算有一个,也轮不着我。”

风调听的心里特舒服,说:“俺哥那样的确实老少,不过东菊姐,你长的也不赖,肯定能找到差不多的,哎,姨奶奶,姑奶,妗奶,您过来了?”

三个老太太说着话从小门走过来,风调、红梅、东菊和东兰站起来给长辈让座。

东兰飞快往西院跑:“我再去背几个墩儿。”

风调也跟着东兰,跑回去搬了几个凳子回来。

三个老太太跟四个女孩子坐着聊。

老妗奶开门见山问风调:“妞,您哥寻了没?”

风调说:“没,媒人说了好几个,俺哥都没见,他不想结婚老早。”

其实就说了两个,风调不想让姨奶奶说春来的风凉话,就加了点水分。

老姑奶说:“这小孩子啊,就是不能长太好,长的一好就该挑三拣四了,捡来捡去到最后花了眼,捡个啥都不是的。”

风调说:“俺哥没挑拣,他根本就没去见,他只是不想结婚老早。”

姨奶奶说:“这不就是挑拣嘛,心里觉得人家都配不上他,见都不见。”

风调说:“俺哥没觉得人家配不上他,他就是自个儿不想见。”

姨奶奶撇着嘴看两个老姐们:“我就说,她跟素秋一样,您看看是不是,长辈说一句她还三句,厉害的不行。”

风调觉得这句话后面有事,就看着老姑奶和老妗奶。

老姑奶笑道:“你不是再过几天就毕业了嘛,一毕业就是大人了。正好您姨奶手里有个好茬,男方家条件特别好,俺就说叫她给你说说,您姨奶就说,你老厉害,她不敢给你说媒。”

风调脸一下红了:“我还小着咧,我不相亲。”

姨奶奶说:“你相我也不会给你说。”

他转向两个老姐们:“这女孩儿们呐,别管年轻时啥样,早晚都得跟亲娘一个性子。她跟雨顺早晚都得成素秋那样,光兴自己说,男人说一句她就能把家给锨了。我要是给她说媒,将来她把人家家闹的鸡犬不宁,都是亲戚门里,我没法给人家交待。”

老姑奶说:“那你咋非想撮合春来跟桂秀咧?”

姨奶奶说:“男孩儿家像爹呀,春来早晚都会像长寿的,俺长寿那脾气多好,谁寻谁有福。”

风调心里想:你这不是在说,俺妈其实最有福吗?

作者有话要说:方言注释:

过腰:驼背。有时也说“罗锅腰”。

麻糖:油条。这里“糖”念轻音。别问我为啥油条叫麻糖,我也不知,据说几百年前就这么叫。

盹脸:拉着脸不说话,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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