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反应极快,一下抱住了风调的腿:“不叫你去,恁远,老热。”
年年抱的特别紧,摆明了不可能松手,风调只好坐下,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两个人直冲着他们这里来,而且,好像……有点眼熟。
大约十分钟后,杨小七和岳文勇站在三姐弟面前;
杨小七擦着汗说:“哎呀,将吃了饭,看见俺小侄女端着刷碗水去喂猪才想起来,我清早急着出门,忘了给羊和鸡子放水,今儿这天,要是一天不喝水,羊肯定得出毛病。
没法,我就喊着文勇跟我一起回来了,要不自个儿搁路上老没意思。”
风调点头:“嗯,路远,有个人俟跟才有意思。”
杨小七摸摸年年的头:“孩儿走不动了吧?热成这,孩儿又小,走不了远路。”
雨顺看看小桥:“俺都走不动了,正好那一点没树,老晒慌,俺就歇一会儿再走。”
“啧!”杨小七遗憾,“我咋说今儿镇晒慌,忘了戴草帽。”
岳文勇过来后就摸了摸年年的头,一句话都没说,听杨小七这么说,他人径直往西边老坟地走,走出好几米才说了一句:“您等一会儿,我去编几个柳条帽。”
风调:“哎,那个……俺不要,镇晒慌……”
杨小七拉住风调:“没事没事妞,他个男孩儿家,晒会儿会咋,又不是小闺女要白净,要漂亮,”
风调还想说什么,被杨小七拉着坐下:“叫他随便去,咱坐这儿只管歇。”
岳文勇直接折了两根比较大的柳树枝,拉着回来坐在树下,现场量身定做。
年年最小,第一个。
大小十分合适,而且岳文勇细发,他编的柳条帽一圈乍起的柳枝不但密实,还整齐,不透阳光还漂亮,不像大部分男孩子那样,有个大概的模样就行了,根本不管细节。
雨顺带上自己的柳条帽后,站起来扭了一圈:“我回家放好,明儿去学带着。”
风调不想太麻烦别人,坚持说自己不怕热不怕晒,岳文勇不反驳也不劝说,只管编。
五个人全都带上柳条帽后,重新上路,岳文勇站起来一句话不说,把年年拎到自己背上就走。
风调让他放下说自己背,岳文勇还是不说话,只是加快了速度走在前面。
年年从小被春来背习惯了,觉得男人背小孩天经地义,所以没有抗议,心安理得地搂着岳文勇的脖子,还跟他聊天:“岳家寺有寺吗?里头有和尚没?”
岳文勇:“有,但不是寺庙,是家寺。最早是私塾,就是有钱人家给自个儿家的孩儿办的学校,一般不收别人家的孩儿。”
年年好奇:“学校不都是公家的吗?独个儿也能开学校?”
岳文勇:“这儿不能了,岳家寺是一千多年前开办的,解放时就关了。”
年年:“哦,我觉得岳家寺这名儿可好听,还想去看看咧,可关了?”
岳文勇:“只是不收学生了,里头好多东西还留着咧,你要想看,哪天去俺村找我,我领着你进去看。”
年年:“那里头有书没?字帖咧?”
岳文勇:“你想看字帖?”
年年:“不是,我就是想知有没。”
岳文勇:“以前有,现在没了,不过后院有可多石碑,石碑上的字特别漂亮。”
年年:“您家的人去那里头上过学吗?”
“俺家到俺伯之前,所有人都在寺里上学。”
“哦,您家的人老美啊,不用出去,搁独个儿家就能上学。”
“您家的人咋上学?”
“去学校啊,俺村的学校离俺家不远,俺姐俺仨都搁那儿上咧,不过俺大姐再过俩星期就毕业了,毕业她就不能再上学了。”
“为啥不能再上了?这儿高中不是又开始了吗?”
“俺公社没高中,外公社的高中离俺村都老远。”
“要是不远您姐会去上吗?”
“当然会,要是不远她还不上,俺妈肯定得打她。”
“因为不上学就打她?”
“嗯,俺妈待见叫俺上学,谁敢说不上学就打谁。”
“听着您妈有点厉害呀。”
“嗯,可厉害可厉害,俺一家都得听她的。”
“要是不听会咋着?”
“挨鞋底,要么挨笤帚疙瘩。”
“打哪儿?”
“屁股么。”
“光打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