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言不发, 喇叭也跟着沉默了几秒。
谢予的反应大概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凡是个十几岁的未成年,被绑过来之后肯定慌乱不安, 就算不害怕求饶, 也会追着问“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才能放过我”。
但透过监控摄像头却能看见, 坐在幼儿园桌子上的这个男孩似乎并不慌乱。
哪怕是听见了和自己死去的母亲有关的话,他也没动一下眼皮,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一样。
谢予的反应不太对, 导致喇叭那头的小丑似乎也不知道这场戏该怎么演下去, 没有了配合的观众, 小丑接下来的话就显得有些生硬。
“你不想知道吗?”小丑的语调放的很轻, 像是哄小孩儿吃糖一样, 慢慢悠悠的飘下来:“你应该知道的吧, 杀死你母亲的人,已经逃了十年了。”
十年这两个字,说起来好像轻飘飘的,舌尖碰一下上牙,一秒钟都用不到, 但成长起来却又格外漫长,谢予的眼前突兀的飘过了一些人影和一些事,好的坏的,都在转瞬间如同走马灯一般飘扫过。
他幼年时是个惹人喜欢的孩子,天真可爱的小孩儿天生就很容易得到大人的好感, 更别提他这种长得好看的小孩儿了, 每次妈妈抱着他出去,都会引来一大帮家长给他塞好吃的, 他的姥姥特别疼他,经常给他做一种用山楂做的小零食,小零食要细细的捣成泥,姥姥常常要做上几个小时,也不觉得累,他每次都要让姥姥喂他,然后坐在小木马上看电视。
和朋友们出去玩儿的时候,父亲的警察身份让他十分有面子,那时候的男孩还都很崇拜警察,互相拿着手指头比成枪,互相假装射击,或者去花钱买水枪来打,他的十年前,是整个大院儿里面最幸福的孩子。
后来,一切就都变了。
姥姥和姥爷因为丧失独女,把父亲恨到了骨头里,也连带着厌恶了他,大院儿里的家长们觉得他们家死过人,不吉利,也不让孩子和他们玩儿了,他父亲为了找到杀害妈妈的凶手,疯了一样扎进了警局里,很少回家。
谢予很小的时候,一直不明白什么叫做不吉利,也不太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攻击他,后来大了,他也就懂了,那些家长们兴许也是怕被他们家连累,已经死了一个母亲,再死几个邻居好像也有可能。
从那时候起,谢予仿佛明白了,他身上被打上了标签,就理所应当的在被排挤。
小时候的邻居,小时候的朋友,长大些的老师,脑子里的画面一个个闪过,最后,谢予的眼睛定格到了那张照片上。
小丑的话已经很明显了,谢予也从来不是需要别人点明的人,他的脑子转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他叫什么?”
喇叭那边的人顿了顿,继而极快的吐出来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