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这么自私矫情,明明一开始程钺就只认识他、只同他亲近,怎么不过短短一日就……

热闹的场面令他觉得十分刺眼。

闭上眼睛,欢笑声亦不绝于耳。

他很烦躁,只好爬起来走到一边去,走得远远的,然而依旧没有人注意到他。

整个下午都是,始终没有人注意到他。

……

他很快地做完了自己的事,然后独自回到草料房不受控制地继续生闷气。

时间像是故意放慢了脚步,每一个瞬间都在拖延,草料房又像个不见天日的大箱子,将他关在里面,让他憋闷无比。

原本已不太疼了的棍伤再度疼起来,他焦躁极了,就快要憋不住的时候,程钺终于推门进来了。

他突然就莫名地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当他看到程钺浑身轻快眼带笑意,明明站在他面前,心却好似仍然停留在中午被马兵们包围着的时候,他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就又提了起来,堵在嗓子眼,像一团火一样,燎得他浑身难受。

他、他……

他的脑中一团乱麻,觉得自己就快要发疯了。

……

景晚月站在一边,也觉得他在发疯。

而且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地方……发一些莫名其妙的疯。

景晚月茫然困惑,跟着想起了爹爹的教诲:

世人经历尽皆不同,故而有万千个性;倒过来讲,每一种细微个性都自有其产生的原因,故而面对世人不可一概而论,更不可对他人之个性鄙夷厌弃。

即便不能赞同,亦当理解包容。

想来说的就是穆悠这种情形。

他不知穆悠的全部过往,不能读懂他的所有亦是情理之中。

想通了这一点,景晚月便想问一问穆悠怎么了,好好地关怀关怀他。

不料正要好声好气开口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他便先转身去开了门,见是中午那请他读信的马兵站在那里,手中捏着纸笔,一脸兴奋。

“小程小程!你快帮我看看我这信写得行不行?里头有几个字我又忘了,你再给我说说!”

马兵不客气地走了进来,凑在景晚月身边,把信纸递给他。

景晚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穆悠一眼,只见他盘膝垂眸坐在那里,一脸戾气比方才更甚,还颇为不快地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