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伏着,攥着的指节按在土里,身体发抖,泪流满面。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到今日才知道?!他以前究竟是怎么了?他以前都在做什么!
他为什么会那样蠢、那样疯、那样不知天高地厚?上天赐予了他最最珍贵的东西,他却自以为是暴殄天物!
如今……便是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他只是难过,曾经的景晚月竟那样深爱他。比他知道的、体会到的、想象过的都要更多更多。
景晚月本就不该爱他,本就……值得更好的。
四下寂静。
突然间空中飘来一个幽幽的声音,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呢。”
顿时众人一惊,这里是皇宫内苑,怎会有人不声不响骤然前来?!而丞相府诸人包括穆悠在内更是大惊失色:这个声音是山流!
穆悠当即从情绪里走出,站起来一抹眼泪做戒备之势,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就觉得山流来者不善,而景晚月亦是拧了下眉,转身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景澜与夫君程有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挪向建平帝身边。
山流穿着松松垮垮的青色道袍,御风而下,神色慵懒,竟颇有世外高人之姿。
他在进入蔟绣陂的石板路口停住,似笑非笑地望着穆悠,说:“你知道吗,当年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贵人正是我……师父和师伯,也就是小晚月的师公和师伯公。”
穆悠和景晚月都一怔。
穆悠上前一步,“你是说……”
山流抱着双臂点了点头,“他们之所以出手救你,是因为你身上带着小晚月送的玉佩,他们认出了那块玉佩,知道你应当与景家有关。我从上回看到你那张丹方时就有此猜测了,不久前见着了师父和师伯,一问之下,果然如此。”
闻听此言,景澜的眼帘垂了下来。
而穆悠恍然大悟,原来……
原来他的命的的确确完完全全是因为景晚月才存在的。
只是不过……
山流不是走火入魔了么?好了?
他为何会来宫中?就为了告诉自己这个?不会吧,他……
“来者何人?”
建平帝沉声问道,明显已经很不快了。
太监首领刘喜跟着一扫手中拂尘,尖声道:“圣驾在此,你是个什么东西?速速跪拜,报上名来。”
“我……是什么东西?”山流不跪不拜,面露琢磨玩笑之色,看向建平帝,“我也是近来才知道了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陛下啊,我叫山流,隐青山中修道之人,与丞相大人一样,是您亲自所封“大齐先师”的子褚真人之徒,但我又与丞相大人不一样,因为我同时也是子褚真人的……孩子。”
“山流,退下!”景澜一脸严肃,厉声喝道。
“晚了,师兄。”山流轻飘飘笑道,“我已经知道了,我是师父和从前那个造反被杀的叛王姜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