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居卧房里,景晚月给小发糕穿衣裳,小发糕站在床上双手平举,左右好奇地瞧:“这个衣裳和平时的不一样!”

景晚月笑了,说:“这是童子箭袖,束腰扎带,绑袖绑腿,与你日常穿的舒适宽服自然不同。”

小发糕转着手腕,翻来覆去地研究上面的系带,“爹爹我今天是不是要练武功?”

“并非。”穿好衣裳,景晚月把他抱在怀里,套上翘头小武靴,“今日是你爹要带你去城郊玩,这样打扮便于行动。”

“爹?”小发糕的眼睛亮了。

景晚月又把人放下地,继续戴帽子、系围脖、系披风,“城郊风大,这些你切记不可随意摘下,尤其是跑热了的时候,更不可使劲儿脱衣,那样最容易着凉。”

上回小发糕被穆悠带出去了一会儿便弄得脏兮兮又渴兮兮的凄惨模样他还记得清清楚楚,此次早有准备,指着桌上的一个包袱又说:“这里头有两袋水,还有生津止渴的酸梅果干,另有糕饼和卤肉,你想吃什么喝什么,打开来就都能看见。”

小发糕认认真真地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爹爹你不去吗?”

景晚月有点愧疚,说:“爹爹今日还有公务,马上就得走,稍后把你和要带的东西送至门房,你坐在那里等,你爹很快就到。”

小发糕抓了抓头顶的帽子,“那为什么不找爹爹也有空闲的时候?”

景晚月一怔,垂下眼眸道:“爹爹刚去新地方上任,最近都很忙。”

小发糕便可怜巴巴地“唔”了一声,争取道:“一天都没有么?”

他好想跟两个爹爹一起出去玩呀。

那天早上醒来,发现身边躺着的是狗哥哥,他就愣了一下,接着想起来狗哥哥就是另一个爹爹,他一下就好开心,不过很快,开心又变成了失落,因为床的另一边是空的。

一开始他以为是爹爹起得早,过了一会儿,狗哥哥,哦不,爹走了,他也还以为爹是去做公务,晚上吃饭的时候就会回来,然而最终也没有。

他又变得跟从前一样,身边只有一个爹爹。

之后爹几乎每天都来找他,陪他吃饭陪他玩,但总是呆不久。今天也是,爹带他出去,爹爹就不去。

他们为什么不住在一起呢?别人家的爹爹们都住在一起。

小发糕一脸苦恼,景晚月自然瞧出来了。

其实他早就瞧出来了,这些日子以来,小发糕一天比一天困惑,一天比一天忧虑,所以他才跟穆悠说,让他带孩子出去好好玩一玩,但一直这样不是办法。

“发糕,今晚回来爹爹跟你聊天好么?聊很多很多,聊什么都行。”景晚月捏住小家伙的手,谆谆善诱道。

“好!”小发糕乖巧点头。

总的来说他还是开心的,毕竟从前只有一个爹爹,现在至少有两个了,那就比从前好。说不定再过一阵子就会比现在好。

收拾停当,景晚月牵着小发糕拎着包袱来到府门前,不放心地将说过的话再叮嘱一遍,小发糕一点儿没有不耐烦,听完后从披风里伸出小手跟爹爹摇,然后由侍从领着坐到门房里,双手捧住脸,眼睛透过窗口来回看外面。

一盏茶后,穆悠到了。

小发糕立刻从凳子上跳下,双手张开大声唤道:“爹!”

穆悠至今仍没习惯,一听这称呼就热血沸腾,躬身将小发糕抱起来转了个圈,喜上眉梢道:“好小发!跟爹出去玩!”转身就走。

“唔包袱还没有拿!”小发糕连忙道。

“什么包袱?”穆悠停下脚步。

“爹爹装的水和吃食!”小发糕指着桌上。

穆悠一愣,略犹豫了一下,终究没说什么,一伸手提上包袱走了。

马正在府门外等候,小发糕一看便惊呼一声,大马儿背上居然也驮了一个包袱!而且比爹爹给他带的还要大许多!

“这是什么?”小发糕坐上马背,好奇地摸着问。

“是爹给你带的水和吃食。”穆悠有点尴尬,上次的事他也深深记着、深深愧疚呢,他站在马背旁,轻轻摸小发糕的脸颊,认真地说,“爹和从前不一样了。”

小发糕“哦”了一声,年幼的他无法明白穆悠所有的深意,却是穆悠此时唯一能倾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