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悠并没有昏倒,景晚月一到近前,他便撑着草地想要起来,只是根本做不到。

景晚月跪在地上,扶着他的肩膀,把他缓缓挪到自己腿上,这一翻过儿,只听穆悠身下“当啷”两声,一对狭长的银剑从他怀里掉落,正是先前被迫解下的“飞叶悬泉”。

如此看来,穆悠恐怕是为了抢回他的剑才……

景晚月的心顿时皱成一团,神情哀伤地望着躺在自己腿上浑身虚汗面色发白的穆悠,低声道:“你怎么这么傻。”

穆悠虚弱而欣慰地笑了,说:“我不傻的,他们不是我对手,我把他们……都打败了,很轻松地就抢回了你的剑,但他们阴险狡猾,突然放毒……”

景晚月双眼惊恐地一睁,立刻按上穆悠脉门,却不见中毒之相,唯觉经脉空虚真气停滞,明显是耗损过度。

“放毒后他们跑了。”穆悠断断续续地解释,“我也赶紧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运功逼毒,到得此处,毒彻底清了,但我也……没什么力气了。”

景晚月一听,更加震撼:哪有人一边以轻功赶路一边逼毒的?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反噬其身,像这样能将毒顺利逼出,结果还只是力竭的,当真既福大命大,又的确是有一身绝对强悍的实力。

他眼帘垂下,难过地摇了摇头,“只是一柄剑,不值得你如此。”

穆悠抬眼,说:“两柄。”

景晚月双眸一怔,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似是在质疑这种时候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对话。

穆悠却舒心地笑了,一副终于哄到你了的表情,说:“不难过了吧?”

景晚月:……

他别开视线,耳垂染上了一点红。

努力揭过这层去,景晚月握住穆悠的手掌,准备给他输送真气。

穆悠当即反按住他的手,坚决说道:“不要。你当我瞧不出来吗?你的真气也已经消耗得太过,说话的气息都不稳了,脸色也从来没这么难看过。”

他一脸心疼地抬起手,想要摸摸景晚月的脸,却只抬了一半就放下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也不敢。

“在此歇一会儿吧,待我稍恢复些,咱俩一起走着回。”

不知从何时开始,景晚月就像无师自通了只针对穆悠一人的读心术一般,他清楚分明地知晓着穆悠这一系列动作言语中包含的所有深意,心中不禁酸涩。然而想了半天不知该说什么,犹豫半晌,终究点了点头。

二人一边休息一边聊。

“那些是什么人?为何要抓小发……他们?”穆悠有点不愿说出穆眠秋的名字。

景晚月摇摇头,“我不知道,毫不相识,事出突然,我也很困惑。他们的武功路数五花八门的,像是江湖人。”

穆悠琢磨道:“给我放的乃是寒性毒雾,专损人内力,的确是江湖手法。”

景晚月蹙眉,“之后得好好查一查……你又为何会在那里?”

“特别密务司公干。”穆悠嘴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说。

景晚月猜他大约本是想说出更详细的,但又觉得任务机密不便透露。

静默中,二人的内力与体力慢慢恢复,尚未到能走的时候,丞相府的援助便先来了。程熙亲自带着府中护卫,看到景晚月和穆悠都平安,当即松了口气。

他安排二人上马离开,然穆悠此时站都站不稳,更别说骑马了,他便点了一名护卫,让那人与穆悠共乘一骑,一路看护。

景晚月心中一动,下意识产生了不如由他来看护穆悠的想法,但紧接着想到这样做恐怕不好,便打消念头,自己单独骑上了一匹马。

……

回到丞相府,经过真气疏导与药物辅助,一夜休息后,景晚月基本恢复,穆悠也好了大半。

清晨,穆悠刚刚调息完毕,侍人便敲门来送早饭,紧随其后的是景晚月、小发糕和穆眠秋。

小发糕一马当先,跑着撞入穆悠怀里,仰起头一脸担忧:“爹你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