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业跪地不起,况融见状,放下盆子把人拉起来,带出卧房关上了门。

卿天良坐在床边,拿过帕巾仔细替霍云朝擦着脸颊,霍云朝似乎睡着了都觉得痛,眉头紧皱起来。

卿天良伸手抚平他的眉心,轻轻吻了吻,道:“皱眉干吗?又不是不会好,咱们回正阳,正阳有最好的太医,保证治得比以前还生龙活虎……”

卿天良贴着他面庞说话,大概是太吵了,霍云朝悠悠转醒,思绪还没收回,便见一个人爬在自己身上哭,压得他胸腔又酸又疼。

“哭什么?我还没死。”霍云朝道,伸手抚上卿天良脸庞,带着茧的指尖刮在卿天良光滑的侧脸上,霍云朝徒生自卑,他如今……是毁容加残疾了。

卿天良握住他的手:“没哭,哪只眼看见我哭了?”

“阿良,”霍云朝直直盯着他,眼睛舍不得移开半步,“若是我以后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卿天良捂住他的嘴:“那我陪在你身边,我又没有欺负人的癖好,没有非要你一直陪我。”

霍云朝偏过头,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卿天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霍云朝确实感动,可他实在没把握卿天良会一直这么下去,他那么年轻那么美好,若是自己从此真的瘫了,丑陋万分,要拿什么留住他?

这种不安像一粒种子,深埋在霍云朝心底,卿天良回来的最初几天还好,直到有一天霍云朝从梦中惊醒,发现卿天良正在替他清理污秽之物。

他失禁了,弄脏了衣物裤子,绷带上也沾染了污秽液体,霍云朝一手抓住他忙碌的手,脸色苍白,颤抖着问:“你在干什么?”

“你醒了啊?”卿天良将弄脏的绷带拿起来丢进废物篓里,要替他缠上新的,顺便问道,“渴不渴?我给你倒点水来?”

霍云朝看清那些腌臜之物,一想到自己无知无觉,连大小便都管不住,整个人突然崩溃,那粒不安的种子便一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将他的自卑化成树叶,张张片片挂在显眼的地方招摇。

他自懂事以来,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左……左业,进来!”霍云朝手大力地抓着霍云朝手腕,眼底慢慢溢出猩红,状似癫狂,“你……出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