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起身的时候,弘晏睡得正香。何柱儿轻手轻脚地服侍,并不知小爷失踪了小半个晚上,主子叫他歇,他便去后头歇息了。
李德全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弘晏依旧在睡,卧在榻上怀抱毛毯,还打着细微的小呼噜。
李德全瞧了一瞧,语带怜惜,声音都变轻了些:“昨儿真是劳累小爷了。”
大总管转身回御驾复命,遇上打马而来的皇阿哥们,无一不是神采奕奕,只除了一人格格不入,很是醒目。
硕大的黑眼圈,面色无神却亢奋,连带着身下马蹄都漂浮起来。李德全当即吓着了,九阿哥何时变这样了?如同宿醉三天三夜似的,不会落马吧?
八阿哥担心不已,十阿哥完全不懂,好好的俊小伙,咋就被人吸干了精气神。难不成九哥带了一屋子避火图出来,每天夜里偷偷地看?
幸而九哥避开了汗阿玛,要让老爷子瞧见,臭骂一顿都是轻的。
宜妃也担心,观察了好些天,见胤禟没什么异常举动,也没再鬼鬼祟祟,试图摸进太子轿辇,也就随他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蠢东西自个不上进,她还能天天管不成?
九阿哥的异状,一直持续到几日后,广袤无际的草原映入眼帘才有所缓解。
——圣驾终于到了塞外。
此乃科尔沁左翼辖地,一众王公贵族跪地迎接,乌泱泱一大片人,口中高喊皇上万岁,太后千岁,太子殿下金安,礼仪标准万分,与关内没什么不同。
太后慢慢走下轿辇,深吸一口气,眺望周边风景,目中隐隐有了泪花。
曾祖母的手心湿热,弘晏轻轻一扯,引得太后低头看他。太后叫了声元宝,分外慈和地笑:“这是哀家自小长大的地方。”
弘晏从未见过草原,哪知一趟公费旅行,迅速实现了他的梦想。虽然是与咸鱼截然不同的方式……
他由衷道:“乌库玛嬷,这儿很美。”
太后欣喜地点点头,露出与平日完全不同的,放松至极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