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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着。”陆之恒点头说,“我比较喜欢早起,不习惯熬夜。”

“你是真的一点夜也不熬啊……”庄文曜感叹,“我们家昨天晚上打牌打到十一点多,回去以后再磨叽一会都十二点了……”

“你们人多热闹嘛……”

陆之恒不喜欢熬夜,因为夜晚对他来说总伴随着恐惧和痛苦。所以当摆脱了那种厄运以后,他都选择在夜晚降临时沉入梦境,如此一来,即便梦是痛苦的,醒来之后也能很快忘记。而且他性格安静沉稳、喜欢独处,也不是很能享受这种人多热闹到深夜的妙处,大年夜都会躲懒偷偷去睡觉,生物钟可以说是雷打不动。

“不,其实这种作息非常不健康!我妈也说了,我要向你学习才行……”

庄文曜说着,突然被桌上的相框吸引了注意:照片里是陆之恒和一位上了年纪的陌生男子,亲近地站在一起,看着镜头微笑。他没有陆之恒高,而且很瘦,有点谢顶,脸上不难看出光阴的印记,但满含笑意的眼里散发着睿智而慈和的目光,仿佛沉淀了数十个岁月的风霜。

陆之恒注意到他盯着这张照片,便把它拉近了一起看:“这是我初中的班主任,孙从筠孙老师。”

“初中班主任!”庄文曜略有些惊讶:陆之恒初中不是在溶城读的,他还从没听他提起过初中的事呢,“我猜猜,他是教……物理的吗?”

“是的。”陆之恒好看的脸上浮起笑意,“我的初中在外婆家的小县城,教育水平自然没有溶城市好,但我很幸运遇到了孙老师。他是一个……很好的老师。怎么跟你说呢……他就是很好。”

“我懂。”庄文曜认真地点点头,“就是那种讲课讲得好啦、认真负责啦、对同学们很友善,各方各面都特别好,用这些形容词去形容都觉得不够的那种好,对吧?”

大抵每个孩子学生时代都能遇到这样一位老师,会在多年后回想起来感慨到词穷,只能思绪万千地说一声“好”。

“嗯!”陆之恒颇有同感,重重点头,“他不仅在我们初中教书,还是我们县唯一一所聋哑学校的校长。”

庄文曜微讶:“聋哑学校?”

“嗯。”陆之恒介绍起这位老师来。

孙从筠出生在他们的小县城,凭着勤奋刻苦、顽强不屈的拼劲考上了名校的物理系,一路读到了研究生。也曾有过精彩出众的履历,但因为出身的缘故,深知教育的重要性的他,中年后毅然回归故里,在县初中教书,并创办了聋哑学校回报家乡,为听障儿童开启一扇门。

庄文曜忽然回想起了在电视台看到过的、陆之恒的社会实践活动录像:“所以你每年寒假都回去看他、看聋哑学校的孩子们?”

“对的。”陆之恒微讶,略略一扬眉,眼睛张大了,“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