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是喝了一点,就一点!”
“哦。”薛半夏无知无觉地应了一声,随即自然开口:“给我也来点?”说完之后,她便想给自己一巴掌,当真是记吃不记打!这湖心亭的景、湖心亭中的人总是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总觉得身在江南外公家,说话总是不由自主随便起来。
好在赵冶也没说什么,叫了人端上来方才他喝的酒。只给薛半夏倒了一小杯,赵冶便再不愿多给她了,她也便作罢。
静坐片刻,赵冶斟酌开口:“半夏,其实叫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见薛半夏投来询问的目光,赵冶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想和你说声对不起。那日再京郊,我和你说你不该来……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只是那时境况凶险,我一时情急,担心你被牵扯进来有什么意外,刀剑无眼,你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他想了半晌,竟一时想不出若是薛半夏有个三长两短,他又会有如何心情、会如何表现。
抬头,在他面前的仍旧是那个毫无隔阂的、活力满满的笑容。赵冶轻轻呼出一口气,绷着许久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听了赵冶的解释,薛半夏心里舒服了不少,赌气的想法是没有了,但也也还是为自己当时的冲动脸热:“不瞒王爷,我还一直以为自己坏事了……王爷也不必担心我会出什么事,爹娘从小就教育我不能见死不救,若是明知你有危险,而我又可以伸手帮一帮,那我一定是要出手的。
但是这件事……确实是我莽撞了,是我该和王爷道歉才是……”
赵冶听得心里难受,有些着急:“没有的事,半夏你千万别这么想。这件事本就布置的隐秘,除了赵年赵季,便是星历也不知。”
“对了,长公主为什么也会在那里啊?”说起李星历,薛半夏就不免想到那位亲和雍容的长公主。
“我想你也看出来了,那些人同我们两月前在京郊遇到的那些人是一起的。其实说深一点,他们都与我手头一件大案相关,事情已处于收尾之际,而他们那时一击不得,我料定会再寻机会动手,于是平日里明面上带的侍卫都不多,只为引蛇出洞。
只是京城中待了两个月,也没等到他们动手。正巧昨日是皇姐,也就是你口中的长公主生辰,皇姐生辰向来要去城外相国寺礼佛,我便借此机会一同前去,他们既然在城内不敢动手,那么城外定是可以的。
事实也是如此,只是没料到竟会在城郊再遇到你。”
那这事还当真是巧了,薛半夏对自己这点子运气有些哭笑不得,接着又想起了赵冶身上的毒:“那日刚好我外公的镖队押镖来京城,我师姐也在,我是去城外接我师姐的。不过王爷,说起城郊遇袭,那雪上一枝嵩的来历可查清了?”
赵冶轻轻摇头,沐浴在对方关切的眼神之中,心中升起一些隐秘的欢喜。毒药这件事的调查交给了赵年,只是不知为何,在这件事上赵年表现得是少见的不尽人意,时日已久,仍迟迟未有结果,真相一直隐在迷雾之中,难以看清。
薛半夏直觉这件事绝对没那么简单,不过,这人似乎本意并非要赵冶的性命?
“那王爷可要记得小心,千万要注意入口的东西。”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这样说了。
“我明白。”赵冶颌首,丢掉了端正的姿态,手撑着下巴,向薛半夏露出一个好看的笑。
第15章
分别之际,薛半夏思前想后,还是将自己腹中转了许久的话告诉了她身后含笑凝视着她的赵冶。
“王爷,我听爹爹说,中秋陛下将会举办夜宴,百官也会有五日的休沐。不知王爷届时有什么安排,怕那时来不及……我是想说,我中秋之后就要离开京城了。”
赵冶大震,漂亮的双眼里渐渐漫上来许许多多的无措,半晌说不出话来。
薛半夏站在对面,垂着头不再言语。她不知道王爷是怎么定义他们二人的关系,有可能是朋友,有可能仅仅是一个普通下官的女儿,但是在她的心中,至少在今日、他恳切地解释过那日之事后,她心中已经将赵冶看成是她的朋友了,这回离开京城,前路迷茫,不知等着她又是什么,也许再无归期……那今日,兴许便是他们二人的最后一面了。
“离开……离开京城,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回来?”赵冶磕磕绊绊地说完,喉中干涩,茫然无措。若只是普通的出行,半夏不会这样一副神色……好像再也不回来一般……
“我需要去完成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归期未定。”薛半夏不知道他会这么难过,心里愧疚,鼻尖一酸,胡乱安慰着他:“王爷放心,我肯,肯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