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薛半夏按捺住自己动手的冲动:“他说明天到了泗州,他……母亲的娘家在哪里,他会在那里待两天,等人过来了再一起走。”
“那还成。”钟泽方隔空点了点薛半夏的眉头,看着她突然殷切地给他倒水,歪着头”啧啧“两声:“你这么个做低伏小的模样……是不是又没想啥好事?”
“我就是……”薛半夏小心翼翼看了钟泽方一眼:“就是想问问,我们有没有可能,跟着他,把事情解决后再去找王钺……”
钟泽方闻言,把薛半夏一把拉起来,双手压肩把她按着坐在床上,站在床边伸手拍了拍枕头,笑得一脸慈祥:“这里的枕头不错,早点睡,说不定你刚才想的,能在梦里实现呢?”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开,吹着口哨哼着小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发了什么大财。
唉。
薛半夏叹了口气。
她自己也知道这件事不不可能。原本师兄就是来与她一起报仇的,半途中帮一个非亲非故、只有一面之缘的“当官的”出生入死,照师兄的性子,怎么可能同意。
更何况,既然扯上了私兵,照师兄的说法和赵冶的推测,还是人数众多、训练有素、穷凶极恶的私兵,多他们两个人、少他们两个人,似乎都不会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对付不了。
现在,她只能期望赵冶作为一国王爷,到时候手中真的有兵了。
第30章
当今太后出身于江浙泗州的普通官宦之家,被选入宫时,也只封了个小小的贵人,之后,因得先皇宠爱,一步步爬了上去,终于到了如今这个地位。
而她的母家,泗州秦家,本就是泗州一个普通的五品官员之家,后因先皇想要抬抬太后的身份,便封了秦家关内侯的爵位。再后来,太后明令禁止秦家执掌任何权柄,慢慢的,秦家便成了享尽俸禄封荫、却无子弟能够更进一步的模样。活得轻松,却也不得不说有些憋屈。
不过,先皇驾崩之后,太后倒是将这一禁令慢慢放松了,现在,秦家的一些孩子倒也勤恳读书,能在科举上试试。
赵冶便是准备去这秦家,替母亲看看外祖、外祖母,更重要的是,等待与拱卫司下属会和。
于是,薛半夏跟着赵冶,钟泽方跟着薛半夏,一行人就踏进了这泗州关内侯的府邸。
关内侯听闻赵冶要来,早就派人早早候着了,赵冶一到,便有人通报。关内侯、侯夫人、下面的几个儿子,一大家子人站在堂屋里,见到赵冶就要跪倒行礼。
赵冶忙扶起两位老人,又免了后面各位舅舅的礼,寒暄起来。不过说是寒暄,赵冶倒也没什么热切的神情,神色淡淡的,与薛半夏躲在一旁的钟泽方瞅着,还不如那夜第一次见他时有人味。只是这满堂上下、老老少少纷纷拜倒的架势,倒也真的是罕见,他不由啧啧感叹:“小半夏,这人是个王爷啊?”
“对啊……”薛半夏悄悄动了动嘴。
“了不得了不得,要不是咱镖局去京城的生意不多,我迟早要和他处好关系!”
薛半夏瞧了眼满脑门子都是算计的师兄,无言以对。生意人当真是……有头脑啊!
赵冶见两位老人身体康健,精神矍铄的模样,心里也舒服。好歹是自己的血亲,如果不是生在皇家,兴许他们的亲缘会更亲厚一些。
他将自己的来意说明,关内侯略略思考了一下,便当机立断:“王爷若是着急,明日便可。不过,来此地路途遥遥,王爷大可可休息一日,再去南山寺不迟。”
为掩人耳目,赵冶只能对两位老人说自己千里迢迢来此处,主要是为了替母亲还愿。母亲在年幼之时、北上去京城之前,曾在城外南山寺许了愿,后来愿望实现,却无法还愿,心中难安。他为解母忧,便南下至此。
而真正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南山寺的守卫比起侯府的要松散多了,他准备于那处与手下相见。他们舟车劳顿、星夜兼程,若是对上侯府的护院,又是一番折腾。除此之外,他的真实目的不便与两位老人细说,只得找个由头遮掩过去。
算了算时间,拱卫司的探子应该再有两三日便能赶来,赵冶也无意莽撞冒险,便只说不急。
关内侯夫妇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更多了,满脸慈爱地打量着自己的外孙,怎么看怎么开心,怎么看怎么满意。钟泽方留意到远处的那位侯夫人、老太太一脸慈祥地端详着赵冶,不时还隐晦中带着点急切地看一眼门外,仔细听了听,丫鬟的轻声慢语和这天下所有闺秀都有的环佩叮咚声就在不远处,眼珠子一转,依然明了堂上的那位老夫人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