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微动,指尖轻轻擦了擦赵冶的面颊,赵冶依恋地歪了歪头贴近她温软的手,薛半夏却又反手将他的手握住,眨眼间拽到了自己的面前“叭”用力地亲了一下,声音又响又亮。
白玉般的面皮变成了红玉。
“嘿嘿,既然我醒了,那就不会有事了,别担心了好不好?”薛半夏与红玉耍赖。
“你真的……”赵冶眼神飞到别处一下,又强装镇定、绷着脸色:“你真的太大胆了,当初如果和我们商量商量又怎么会有这么多意外?你知不知道我……我有多担心你?找不到你,我又有多害怕?当时……”
他嗓子梗了梗,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当时,他看到王钺将肩从半夏的身体中抽出,又举剑要刺时,顿时双耳嗡鸣、心脏骤停,恨不得飞身上前替她受了那一剑。
这一生,从没有哪一刻如那时一般让他恨自己只是个文弱书生,没半分本事,如若不是李星历袖箭发的及时,他便要眼睁睁看着半夏丧命于王钺剑下了。他丝毫不敢想象这种事情发生,若当日真是这样,他怕是要疯了……
眼睁睁地看着赵冶的眼睛慢慢变红,薛半夏心中也不好受,她也懊恼自己当时的举动轻率冲动,但是木已成舟,现在也只能道歉:“对不起……我当时确实没有多想,我那时确实冲动了……对了!我听到王钺说的事,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台州!背后之人定在台州!”
谁知赵冶却摇了摇头,他深深地看着薛半夏,轻声说道:“这些都不急、都不重要,半夏,你能平安归来,这才是最重要的。”说完,他坐近了一些,温柔又坚定地环着薛半夏的肩,与她交颈相拥:“半夏,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他停顿片刻,脸颊贴近薛半夏的,轻轻柔柔地蹭了蹭:“不管你受了什么伤害,甚至是断了胳膊、断了腿,只要你还要我,我便会敬你爱你,视你如珠如宝……所以,不管怎样,一定不要妄自菲薄、自轻自贱,我赵冶活一日,便会为你遮一日风雨,就算我不在了,我也定会将一切安排妥当。所以,半夏,可不可以答应我,千万不要有任何不好的想法,好不好?”
这一通话说的薛半夏只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她分明感觉到了与她相拥的恋人复杂的情绪,脆弱又不安,她不知如何才能让他好受一些,只能用没受伤的那只胳膊环紧了他的腰肢:“好,我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你放心,好不好?”
赵冶下巴抵着薛半夏的肩,轻轻点了点头,松了口气。王钺说的话他无法求证,也不想再拿这件事去问薛半夏。如果是假的便罢了,可如果是真的呢?半夏是他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他只想她以后日日快乐平安,若是因为他的一时冲动,让她又想起了那些不好的事,整日心情郁郁、暗自神伤,甚至再做出一些偏激之事,那他便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能如何?人不在了,什么也都来不及了。只要半夏仍在他的身边,仍旧能因他快乐,他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二人轻声细语地聊了一会,薛半夏说什么也坐不住了,她还是不放心钟泽方的身体,虽说赵冶说了人是救回来了,可是她还是想亲眼看看。
被搀扶着走到钟泽方的房间,病号薛半夏就看到病号钟泽方瞪着眼睛看着床上方的整个人颓废的很。救治他的大夫正巧就在一旁诊脉,薛半夏顺势便问了:“大夫,我想问下,我师兄究竟中的什么毒?”
听到薛半夏的声音,钟泽方的脖子僵硬着动了动,好半天才侧过来半点,见到脸色惨白、精神疲虚的薛半夏,当时便红了眼睛。他张了张嘴啊吧啊吧了好久,仍然没说出来什么。
“回姑娘,这位公子中的毒里,主要是有一味钩吻,不过诊救及时,尤其是他服的药,我琢磨了许久,都没弄明白。那些药我也看了,只是惯常用来解钩吻的方子,本没什么特别、照理来说也不会这么快就解了毒……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位公子吉人天相,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大夫遗憾地摇了摇头。薛半夏听了,松了一口气:“我明白了,谢谢您。”
大夫回头看了眼又红了眼的钟泽方,赶紧闭了嘴。这位公子可能是害怕吧……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僵直在床榻之上、四肢毫无知觉,可是吓坏了,他倒是反复与这位公子解释过了不会真的瘫痪在床,只是钩吻的毒性所致,四肢皆已麻痹,日后慢慢调理、解毒,自会恢复如常。可是每说一次,这公子便淌一次泪,惹得他都不敢再说了。
赵冶扶着薛半夏坐在钟泽方床边的凳上,便静静地看着她给钟泽方把脉。从脉象上来看,正如方才离开的那位大夫所言,毒性已经解了大半,钟泽方的心脏跳动规律又强健,而且他的面色红润,看起来倒似乎比起她自己还要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