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又同报社那疯子大吵一架。
他阴着一张脸,暗骂一声,“真是晦气的地方。”
天色阴阴沉沉,才停了没一会儿,又像是要下雨,等他赶到华阳画堂的时候,小雨淅淅沥沥又下了起来,他身上的灰色夹袍上已经落了不少的雨点子,头上也是,稍长的头发一缕一缕,显得有些狼狈。
付了黄包车的钱,他抬头看了看华阳画堂挂的牌匾,抬脚便迈了进去。
“咦,何先生,您怎么这么早便来了。”门口那人显然已经认识他了,一脸讶异地看着他头上身上的雨水,又瞅了瞅外面说:“哟,外头这是下雨了,何先生快快进来,先喝杯热茶。”
何聿秀拂开他的手,有些冷硬道:“程先鹤呢,叫他出来见我。”
那人愣了愣,紧接着点了点头,道:“哎,好嘞,我这就进去通知一声。”
“何先生!”未待多时,里头来了人相迎,同样一身夹袍,约莫有四十几岁,鼻梁上架了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模样,“先前派了手下的人去何先生住处找您,没想到何先生有事出门,还以为今日见不到您了,没想到您这就来了。”
何聿秀手里还攥着那照片,闻声将那照片砸到了他身上。
“我不来成么?我不来还不知道你们竟能干这样的事儿。”
照片落在地上,程先鹤先是一愣,旋即捡起照片一看,堆起笑脸,道:“何先生好生大的火气,这是哪里来的照片?这里头的人,和我们华阳画堂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聿秀瞪着他,“什么关系?《宁报》今早的报纸你可看了吧,这照片正是那报社的许绍清亲手给我的,上头的人就算大家都不认识,你也不可能不认识吧,你看这衣服,这体形,整个华阳画堂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这般打扮么?”
程先鹤闻声稍稍推了推眼镜,抬眼示意了一下门口那人,紧接着,那木门便静悄悄被合上了。
“何先生此言差矣,就算里头这人穿着和我极相似的衣服,怎就能笃定里头那人就一定是我呢?何先生说话可要当心,我们华阳画堂在宁浦不说第一,好歹也策过几场比较出名的展览,王叔明的子侄——王陆屏先生亲自为我们画堂题字,正堂后头还挂着数位画家赠与本堂的画,作为嘉许我们工作的礼物,也不是程某自夸,华阳画堂在宁浦可是有口皆碑,何先生可不能这么污蔑我们。”
第三章
何聿秀皱皱眉,他将那照片从程先鹤手中夺下,看了看里头那人,又看看程先鹤。即便照片中的程先鹤背对着镜头,可那背影同程先鹤至少有七分相似,怎会那么巧,在他华阳画堂的地盘还能有身形背影如此相仿的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