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后的黑发还粘着血,但似乎已经被主人遗忘了,直到手指触及才意识到伤口尚未包扎。
钝痛是一种迟缓的、极容易在适应后忽视的感受,越长久地同它相处,就越会将它视作身体的一部分,直到某日因它而死。
布鲁斯屏住呼吸感受心脏的鼓噪,他以为自己会回想起玛莎……想起致使玛莎第二个儿子死亡的那场车祸,想起母亲卧在病床上因痛苦而流淌出的眼泪。
但他其实什么也没想。他只是取下面具,调整呼吸,然后像是面对一个难以击败的对手那样坚定地回看了过去。
小托马斯·韦恩的瞳孔在与布鲁斯对视时发生变化。
片刻之后,他难以忍受般地移开了视线。
这是场轻松的胜利,可是蝙蝠侠并不为此感到愉快。
我本来以为蝙蝠洞里会有囚室,或者至少这是个远离人烟、鲜少有人知晓的安全屋。结果蝙蝠侠开车回来时,行车路线十分眼熟,我百分百肯定就算我们的目的地不是韦恩庄园,至少也在它百码之内。这和我设想的发展有些出入,一路上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克制住坐在副驾驶上没有动。
这时必须要再沉痛地反思一下,别人穿越都手握剧本,就算不是细节方方面面了如指掌,好歹也知道基础设定,而到了我这里就只剩下从零开始的异世界反派生活。由于两个宇宙之间很多地方相反,我就像一个中国人在读日语汉字,好像懂了又没完全懂,熟悉一个地方又不是很确定,有时候和蝙蝠侠交流一句话能衍生出八百种错误理解方式。
幸好我还听说过蝙蝠侠。
不幸的是蝙蝠侠等于布鲁斯·韦恩。
我真不想承认,我已经将这种可能性无视得够久了。但当他换下制服的时候,就算当场变成纸片人,或者升成四维生物,我也能认出这是我的兄弟。我想我当年觉得布鲁斯·韦恩这个名字耳熟时应该更坚定一点——人们可能会把克苏鲁记成克鲁苏或者特仑苏,但这也彰显了某种预兆。
我在四岁布鲁斯出生那年就应该听见丧钟鸣响,却只能在悲剧发生后才回想起早已给出的提示。
猫头鹰是为数不多不会自己筑巢的鸟类。
它们会去寻找废弃的巢,侵占敌对鸟类的家园,走进对手的领地……就像我对待韦恩夫妇和哥谭黑帮。
而布鲁斯将我领进他城堡的地底,让我心中产生了一点畏惧。我感觉我正在靠近他,可是这是正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