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就像是个患了重感冒的人,不管是空气中繁杂的味道,还是特定的、我喜欢的食物的香气,亦或是身边堆积起来的尸体的腐臭味,都像隔着一层帷幕似的朦胧不清。但是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我的感官忽然通畅起来,我感觉到疼痛,痛觉是从我嘴里传达到大脑,血腥气则顺着喉咙蔓延至气管。
我舔了下自己的嘴唇,是干裂的、有些刺痛的触感。
“你知道辛迪加的计划了。”我说,“这件事和正联无关,我们不会波及到平行宇宙。”
“你不应该在这里杀了他。”蝙蝠侠则答非所问,“这对你没好处。”
话题竟然又绕到我自己头上了。我发现我没法对这句话作出反驳,他说得非常正确,杀人这件事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就像悬崖下波涛汹涌的海水,只向我们证明了世上存在着令人不安和永不消停的事物。
一阵剧烈的风从海平面的尽头吹来,将他垂在地面上的披风高高扬起,也吹来几片厚重的云、堵在我们头顶上。这是要下雨了。我感受到嗅觉灵敏的好处,我闻到了海风腥咸的气息,风里带着随骤雨而来的残酷味道,我们身后的人群已经开始推搡和争斗起来。
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开始以命相搏,这种事我见过不少次,这次的群殴还算有理有据,至少最后排的围观者确实差点因为前面的拥挤而掉下悬崖。在生死边缘走过的人拼命向他人宣泄怒火,以证明自己仍然活在世上,这份惶然又被传给下一个濒死的人……
我漫无目的的思索了一会,打起精神对布鲁斯说:“可是不管你是为什么阻拦我,如果我不开枪,下场就和这群人一样。”
被我放过的人,最终会将面对死亡的恐惧回馈给我。
见证我软弱的人,会尝试把这份软弱永恒支配下去。
我身后的□□成员没有去参与,但也没有阻止。他们漠然站在舞台的另一端,无动于衷的眼睛里倒映出一群毫无理智的牲畜,只有看向我所在的位置时,才会流露出属于人类的紧张无措来。
布鲁斯呼吸沉重了些许,他摇摇头,仍旧没有开口,眼神里蕴藏着某种类似于悲哀的情绪。
我抬起手臂,朝天上开了一枪。
这声音近距离听见简直震耳欲聋,然而除了我脚下的叛徒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人们仅仅是往我这里看一眼,就又扭过头,开始继续刚才的活动。
“你知道这时要怎么做。”我低声笑了一下放下手臂,又习以为常地瞄准躺在我前方的人类。他倏然意识到最后的审判终于到来,疼痛和恐惧终于击垮这个已经开始迟钝与麻木的聪明人,他用尽最后力气、颤巍巍地抬起手臂,想要抓住蝙蝠侠的脚踝,用抖得不成样的声音说:“……救……救救我……”
竟然这时候还知道向谁求救才有用。
但是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