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痴缠着挽留住冬季的寒意, 宋易迟推开车门, 一阵冷风刮过,丝丝缕缕, 带着寒气直入心肺,他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宋母正忙活热腾腾的早饭, 阿辉在一旁打下手, 昨天饿了整整一天, 眼睛都绿了,天大地大自己的胃最大, 这种时候其他都往后推, 先吃饱饭再说。

宋易迟接过舒寒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把脸, 用水漱了口, 两人给车加满油, 舒寒还检查了车况, 确认没有问题。

吃饭时, 舒寒说到明后两天的行程:“昨夜没睡大家都累了,今天我们可以提前休息。”在阿辉的欢呼声中,他指着左前方的山路,虚空画了几个弯,“过了这段山区再几个小时会有村镇,我们不用进去,在边缘找处合适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天亮早点儿出发,过个高架桥就算进到连山范围,我估计入夜前能到基地。”

听说明天就能到,众人精神头儿振奋起来,长途跋涉总算接近终点,宋易迟感觉这句话让窝了一宿的肩背都舒坦不少。

饭后阿辉兴冲冲开车打头,山路只有一条,不怕走错,宋易迟也不嫌累,中途连车都没停,直接开到舒寒所说的位置,果然看到了房子。

他们选了离路近,看起来没被丧尸袭击过,院门还健在的一间。门从外用链条锁住,宋易迟推测屋主应当是逃难走了。

这会儿没人在意有没有闯空门之类,劈断锁链推门而入。

阿辉和宋易迟停车,舒寒跟陆云快速的把每个房间检查一遍,最开心的不是厨房有粮食,而是有水能洗澡。

宋母想着他们这些人借人家房子住已经够不好意思了,做饭时没动主人家的东西,仍旧用自带的小炉子和吃食,蒸了锅午餐肉饭,用仅剩的一小根腊肠炒了土豆胡萝卜,再加上冬瓜泡面汤,五人吃得一本满足,排队洗了澡,舒舒服服的一人一个房间补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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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后暖,雪后寒,话一点儿没错。

天空放晴,温度却没能回升,充足的阳光也不能抵过寒风的冷。

而比风更冷的,恐怕是几人原本高昂的情绪。

为了早一刻到达基地,他们不到五点钟起床了,快速吃过早饭摸黑赶路,中午前便抵达舒寒所说的高架桥,却发现,桥断了……

有时候明明希望近在眼前,往前走几步就能摸到,偏偏意外在这个时候出现。

两山之间的高架桥不算很长,目测不超过十公里,开车过去只要两分钟!只要短短两分钟啊!

基地就在对面,终点就在对面,他们却只能看着干着急,就是过不去。

阿辉气得站在路边,足足的吸了一口气,双手拢在嘴边,倾倒满腹怨念般朝高架桥大喊:“混蛋——!”

混蛋、混蛋……混……蛋……泄愤的喊声,代表着断桥之前所有人心中的怨念,在山间徘徊。

宋易迟同样郁闷,希望破灭的感觉太糟糕,心里像堵了淤泥似的,血流都不顺畅了。

舒寒沉着脸,大步来到断裂的地方,他没敢走得太靠前,怕桥体还有裂纹不承重,先估算了下断裂的距离,又趴到桥边往山涧里看,运足目力仔细观察桥墩和掉下去的碎块。

“这桥看着挺新的,怎么会断呢?”宋易迟不解。他摩挲着手下粗粝的石面,也学着舒寒的样子,趴在桥边往下看,可惜啥也看不懂……他只能从桥面的使用情况看出年头并不长,这里也不像夏季会有山洪的样子。

舒寒看完心里有了谱儿,本以为宋易迟站在身边,结果一扭脸瞅人半个身子趴出桥外不知道在看什么,吓了一跳,心道这小子不仅好奇心大,胆儿也肥,赶紧把人叫走,桥才刚断没多久,谁知道边缘能不能吃住劲儿,自己趴都小心控制着重量,不敢全压上。

“高架桥五年前刚建好,我在支座的地方看到几处颜色偏深,十有八/九是基地军区派人爆/破的,毕竟这桥直接连通到连山中段,离基地两三个小时,太近了。”

“你从哪儿知道这么详细?”宋易迟好奇,也不跟舒寒见外,直接问了。

其实半夜换人开车的时候,他就有所疑问,舒寒连地图都不看,三更半夜毫不犹豫的带着他们从次级公路钻进山里,果断得像住在附近,道路已经烂熟于心似的,根本不担心迷路。

若说这仅是小疑问,那么昨天午休他叙述行程的时候,让宋易迟更加直观的感受到舒寒对这片区域的熟悉程度,不仅能精确算计路程时间,对分散在周围的村镇位置了如指掌,还知道这座深山里的高架桥具体建设时间……种种迹象,很难令人忽略。

迎着宋易迟探究和疑问的目光,舒寒扫了他一眼,那张脸表情淡然平静,看不出什么,既没有等待答案的急切,又没有过于求知的浴望,仿佛刚才问的就是个很平常的问题,像晚上吃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