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祁以南刚被失重的恐惧感包围的时候,就见跟自己一起向下坠去的男人发出了一阵爽快的大叫。

然后楼羽笙的一只手扣住了手腕上的固定扣,只听到“咔嚓”一声,不断的下坠骤然停住,然后随着缆线上的滑轮,两人以港剧动作片里才有的姿态快速地滑到了……或者,也可以说是快速甩到了对面一栋稍矮的楼顶上。

过强的惯性让祁以南和楼羽笙难以控制着陆的速度,几乎是别无选择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狼狈地停住,场面一度十分惨烈。

而两个人腰间的安全绳更是早就已经缠作一团。

*

祁以南捂着嘴,脑袋几乎被甩成了破碎的豆腐脑。在半空中的时候他就已经几乎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了,却不知道为什么着陆的时候却没有受到什么伤。

他很快就明白了——原来是某人给他当了人肉缓冲垫。

一睁眼就看到楼羽笙那张完美无瑕到可以拿去雕大理石像的脸,以极大的倍率放大在他眼前,实在是有着很大的冲击力。而这个“东方版大卫”的鼻尖和他的抵在一起,可以说是让他更加心里膈应了。有什么比刚刚生理上遭遇人猿泰山式高空蹦极的恶心折磨更加让人烦躁?

——答案就是,当生理上还没缓好,就睁眼看到心理上更加烦躁的折磨。

此时祁以南的下-身就压在楼羽笙腰上,楼羽笙只顾着“哎哟哎哟”地嫌他重,没注意到两人诡异的“体位”,倒是祁以南先意识到了这尴尬的状况。但他现在整个人糟糕透了,根本没心情去窘迫害羞。

“你很沉啊,别压着我行不行?”楼羽笙被压着胸口,一抬头就见祁以南脸色白的像鬼一样,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对恐高患者做的过分了,就算再怎么讨厌这个死对头,看到他变成这副样子多少也会有些反省,楼羽笙摸了摸鼻子,“你……你没事吧?”

“闭嘴。”

祁以南手肘撑在楼羽笙脸侧,脸色相当糟糕,口吻更加糟糕,显然已经连起码的伪善和风度都不想摆出来给这个混账看了。但是他这副模样只持续了很短的几秒钟。当楼羽笙正想顺势感叹一下祁以南有点酷的“真面目”的时候,人家祁董事长已经瞬间变得像个没事人一样,推开他站了起来。

好像刚才的景象不过是昙花一现的误会似的。

楼羽笙的目光别有深意地在他攥得死紧的手背上逡巡了片刻,决定不再继续揪住恐高的事情不放,他笑着转移话题:“好,我倒是可以不说话,但是在我变成哑巴之前,你能不能搭把手?”

“搭把手?”

祁以南看了他一眼,见他竟然不趁机落井下石,心想这人莫非转了性子?他却不知道,楼羽笙方才是真的突然有了一丝心软,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任务,其实他没必要让祁以南趟这个浑水。就算自己的计划书做的再详尽,也没必要扯上没有关联的外人,来和他一起来承担其中的风险。

楼羽笙心里已经转过几个弯弯了,但脸上却不露分毫,只是笑得惨兮兮的:“对呀,我起不来了,手臂好像要断掉了……祁董事长~快点来帮下我,给我来搭把手。”

这副理所当然的大爷模样简直让人叹为观止,一张口就异常热络的语气,“来嘛一起快活嘛”一般的轻浮口吻,如果是不清楚事实真相的人恐怕会真的以为这是俩关系堪比铁瓷的好哥们儿。楼羽笙显然是已经快速而完美地进入“合作伙伴”的角色设定里面去了。

祁以南眼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就算是他真正的友人都万万不敢这副态度对他说话。

“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跟我说话。”一口一个“祁董事长”,却是越听越没个正经,实在是不见个消停样子。要是他这副模样被他那些防暴局的下属看到了,绝对会三观震裂!

楼羽笙一脸欠揍样地摸摸自己的嘴巴:“好吧,原来祁董事长对我的舌头这么有研究,真是叫人意外呢。”见祁以南一脸阴沉地看着他,他终于不再贫嘴了,抬了抬自己角度有点不正常的手臂,哭丧着脸,“不骗你,我觉得这次好像真的玩脱了。”

祁以南敛着眸子犹豫了片刻,还是蹲下-身子,一脸嫌弃地看了看……确实玩脱——臼了。

这个人没救了!

从医院楼顶跳下来之后就以一只胳膊为着力点和支撑点,承担两个人的体重。这样快速从高空下滑,就算是防暴局行动组的精英特工,也是太胡来了。一个背包里能装多少专业设备?而且还是一个人的分量给两个人用,这么少的装备下还要带人,脱臼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还真是为了那个鬼计划鞠躬尽瘁啊,祁以南嘲讽地想着,却还是默许了他的要求,伸手想拉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