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记得我。”广濑光说,“一点也不应该。”

她的话让赤司瞳孔一缩,似乎收了刺激,语气开始变得不对劲:“应该道歉的人不该是你吗?随随便便就擅自夺走别人的记忆,这种自大又恶劣的行为,无论是谁都应该受到惩罚。”

“......我知道了。”广濑光沉默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赤司拍了一张照片。

想要看清楚又尽可能避免对视,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看着赤司照片里和以往不同的异色双眸,广濑光才明白难怪赤司征十郎还记得她的原因。

——由于两年前错误以为赤司是她的‘命定灭鬼者’,广濑光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并不得不使用特殊手段,将赤司有关于她的记忆抹出。

但现在眼前的这个人,恐怕和她初二时认识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或者说,并不是同一个人格。

她曾经提过,眼睛是人类与神沟通的桥梁。赤司现在的异瞳与之前截然不同,已经不能算是同一个人了。

当初她清除掉记忆的,是另一个人格,而现在在她面前的人格由于逃过一劫,才依旧清楚她到底是谁。

赤司征十郎,居然是罕见的双重人格分裂症,而现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格,显然要比之前的翩翩公子更加难搞。

“这并不是我们现在需要讨论的重点。”赤司征十郎完全卸下了温润的伪装,暴露出强势的一面,“你应该了解了真太郎的情况。这家医院的院长恰好与我相识,所以在他出事之后找到了我,并且告知我,和他情况类似的患者还有很多。”

“很多?”广濑光把手机收好,诧异,“可是硝子刚刚和我说,绿间的情况很罕见。并且他的背后长有奇怪的图腾.....”

“我知道。”赤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是这种图腾没错吧。”

广濑光定睛一看,马上把照片夺了过来。

没错,眼睛图案,线条流畅清晰,和绿间真太郎背后的一模一样。

广濑光曾经见过类似的花纹。在【神明就职手册】的第二百零八页,明确记载当世人被迫与生死神签订索命契约时,背后就会出现这样的图案。

——也就是说,有人拿绿间的生命作为筹码,展开对赌。如果达成了某些条件,绿间将相安无事地醒来;而如果没有,将以他的生命为代价抵偿。

这种契约的性质无疑是极其恶劣的,对赌双方随意把他人的性命当作筹码,被卷入其中的人何其无辜。

也因此,这个图案,被列入就职手册中【特别警示】一栏,意为需要生死神们特别注意。

广濑光注意到,与绿间背后不同的是,赤司递给她的图腾,是红色的。

“近期东京要举办大型会议,为了避免不利的社会影响,医院把这件事压下来了,所以外界并不知情。”赤司说,又从手机里调出了一张图片给广濑光看,“就在刚刚,院长和我发消息说,这些人背后的图案,也和绿间一样,变成了黑色。”

“黑色?”广濑光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

如果她没猜错,和她书写生死簿的规律一致,红色在神的秩序中代表警醒,意思是尚可存在更改的余地,而黑色却是赤/裸/裸的硬性通知,拥于书写既定的事实。

也就是说,黑色的眼睛图案,代表对赌双方的判定条件已经生效。

“那些人到现在依然昏迷不醒吗?”广濑问。

“是的。”赤司点头。

这便是最坏的情况了。

判定生效,那些人却没有醒来,结果只能指向差的那个。

广濑光的神识急忙潜伏进档案室,调出了自己百年前的工作日志。

——按照契约,包括绿间在内的,身上有图腾的这些人,都会在两天之内陷入永久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