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樱桃闭着眼念出陈遇安的头衔名字,在心里头悲声道:“老爷啊,婢子给你丢人了!”

执笔的官员手一抖,墨团滴落在簿子上。他愕然抬眸望向沈樱桃,颤声问道:“内厂督主……你、你确定?”

这姑娘说话条理清晰,长相干净,怎么看也不像得了失心疯啊!

可朝中不是有传闻说皇上设立募捐台就是为了同陈遇安抗衡吗?陈遇安怎么、怎么可能还会主动捐钱呢!

官员又重复问:“姑娘,你确定吗?”

沈樱桃刚要艰难地说句确定,就听身后有人冷哼:“不过是阉党惺惺作态罢了,连点儿诚意都拿不出来。”

前者下意识回身,只见身后站着个仪态孤傲的瘦高个儿。这是个穿扮朴素的读书人,身上各处都打着补丁,却仍拿出近一百贯宝钞,显然这已经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而他也仿佛不怕死似的,有胆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称陈遇安是“阉党”,又嘲讽沈樱桃捐的少。如此清傲不畏强权的书生形象,让沈樱桃想起自己书中一个还算讨喜的角色……

可是对方紧接着不依不饶地嘲讽:“区区一百贯钞,这就是你们陈府的家底儿么?”

……讨喜个屁!

沈樱桃本来就为自己给陈遇安丢人感到愧疚,此时见对方穷追猛打,立刻不服输道:“你谁啊?我们陈府家底儿几何,用得着你说么!再者,我家老爷根本就是为了心疼我,舍不得我拿太多钞票沉的慌,才叫我先捐一百贯意思意思的!”

……

陈遇安刚率着一众番役踏入顺天府衙时,远远便听到自己房里那小奴婢熟悉的声音。

一口一个“我们陈府”、“我家老爷”,语气中尽是对他的偏袒和维护。

先前那关于她携款潜逃,妄想得顺天府庇佑的猜测,当下自然就不太站得住脚。

“……”

可陈遇安却不知为何突然足下停顿,不肯再往前走。他回眸看了一眼自己身后杀气腾腾的番役,神色更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