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到不远处传来那一声略感熟悉的,又不像往常那般轻松跳脱的呼唤。
他的手这才连那小小一枚铜板都再捏不住,手一松,铜板便直直坠地。坠入雪地之中,砸出一个细小又很深的洞,而后再不见踪影。
“老爷!!!”
沈樱桃看到陈遇安的时候,正巧见他翻身落马。那样一抹明艳张扬的红色滚了一身雪泥,从前傲然立于巅峰的他还是头一次在她面前这般狼狈万状。
她不顾一切地扑向他,心脏登时揪成一团。
雪尘呛进沈樱桃的喉咙里,冰冷刺激得她说不出话来。她只有哆哆嗦嗦地在雪地上摸索,直至握住陈遇安的一只手。
“沈梒……”
陈遇安猛地动了一下,试图把手抽回。
但他很显然已经连抽回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任由她这么捉着他不撒开。她的手被冻肿了,热热的硬硬的,恰好可以暖一暖他冰冷的指尖。
他还是不愿让她近身,用力侧了侧肩与她拉开距离。
然后轻笑道:“你那能指路的铜板在我这儿,一点用处没有。原来你说你能掐会算,说你运气好……我其实都不大信的。”
沈樱桃神色一滞。
紧接着陈遇安又微笑着咳出两口鲜血,声线更轻:“现在我终于信了,信了你真就是个运气好的不得了的丫头。”
“想必你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儿,就是成了,成了爷房里的……”
“没有!”
沈樱桃用被冰雪激得喑哑难听的声音,奋力摇头否认道:“我这一生幸运之事无数,跟了老爷您,更是我人生中一大幸事!”
说完这话,她看到身边的陈遇安眼珠泛白,嘴角还挂着刚才那抹微笑,但这抹笑意看起来十分僵硬。他的脸也慢慢地不见一丝血色,几乎白茫茫的跟雪地融为一体。
他呕出的鲜血已经彻底浸透衣衫,跟往常那般病情发作还能强撑着催动内力、强撑着背她回家的时候全然不同。他是真垮了,就连沈樱桃这样的瘦弱女子,现在想要掐死他也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