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阳光被云遮住了,少了惊心动魄的视觉冲击,多了份汹涌的叫嚣,祁北眸色出现火苗,手在依着本能的决定抓着俞添的脖子,指腹轻挑,闻言远处的交谈声松开了手。
巴士内的人不多,聚集的视线显然证明了他们的格格不入,前面是热心刚买完菜的阿姨们,他们则坐在倒数第二排,心有所想的把手在椅子上相扣,一人刷手机,一人看着窗外的风景感叹时间的迁移变化。
热心阿姨闲着也是闲着,见两位小伙子俊得很,媒婆的心总在跳动,她笑呵呵坐到他们面前,少年们快速松手,祁北扬眉一会儿,墨镜已经划到了鼻尖,露出好看且会说话的桃花眼,眼下的痣像是说‘我是一颗你想得也得不到的美人痣!’
“小伙子多大啦?”
因为小伙子没经历过这类事情,一开始老老实实回答了,只见阿姨蹙眉一叹说太小了,紧接着又问在哪里上去,家里是做什么的。祁北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斟酌片刻说:“阿姨,我家在上海,自己名下有重庆一套房,上海一套房。父母是开公司的,父母年薪?他们好像没有年薪,他们都给别人发工资的。哦,我是准北大学生哦。什么专业?不行,我说了你会觉得不吉利的。”
阿姨听着条件那么好的小伙子更想把自己还在上初中的孙女推销出去,当祁北说出专业后蓦地一愣,仿佛在看不祥之人。她是个思想保守的人,觉得和死人接触都是会触霉头的。
“还有阿姨,我俩有喜欢的人了。”祁北也知道法医这个词对于老一辈的人没法接受,当初自己执意选着这个专业的时候差点被他亲爹暴打一顿,说什么学好经济学管理学不好么,他当时嬉笑回答,法医不好混我立马回家继承家业。
俞添刚喝了第三杯果茶的时候已经有些饱了了,侧耳细听祁北一一说出自己的时候,下意识认为祁北要对着老一辈的人出柜而被果茶呛到了,下意识在阿姨看不见的地方家暴了男朋友。
祁北眉毛微微浮动,“队长,我说错什么了吗?你难道不喜欢你对象吗?你不喜欢我可喜欢了。”
俞添咬了下唇,“喜欢。”
到站了,两人一同下车,冷漠的小猫儿随着记忆的路线走,步道只有他们两个,车来车往的不禁闪过了回忆,他果茶也喝不下了,提起一口气越走越慢,真希望时间能一直停在此处。
少年一言不发的在无人街道中揉了揉顺滑的发丝。
那一天盛夏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冷漠的少年一夜之间长大,积攒许久的情绪一触即发逃离了家,取而代之的是不回家。就将坠落的陨石将地面挖了个洞,无论怎么修补都是不完整的。地面增添新土,只有新土旧土之间知道恩怨,磨合也不了了之。
两人各怀心事走着,突然俞添停下了脚步,深深仰头看了上方,用着说别人故事的语气,仿佛和自己毫不相关,“我在这里见证了我妈死亡。花瓶从天而降,我从天堂到了地狱,没有人伸出援手。”
祁北静静聆听。
“当场死亡,我亲眼将死状印在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