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婆子连忙上前拽住胭脂的手肘,将她整个人提起,面朝下往地上一按,婆子是干惯粗活的,那手劲可不是一般的重,她被狠狠地按在地上,胸口压疼得透不过气来。
片刻后,那板子就狠狠打在了胭脂的臀上,胭脂疼得险些一口气没接上来,那种牵连全身的疼,连骨头都是钻心的疼!
这力道太刁钻,实在叫她承受不起,这般打完四十板子也不死的话,地府指不定给她颁个皮毛厚实奖。
胭脂正想着,后头又落几板子,她疼得直抽冷气,一时间汗如雨下,她的手紧紧握成拳,连指节都泛起了青白,不行……这般打下去不死也得半残,若是这样下了地府,她是真的没脸见鬼了,好好的一只阴物被凡人用板子拍下了地府,传到乱葬岗可是要给笑上百八十年的。
胭脂等不急缓过劲来,忙抬头喘着气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对谢明升说道:“大公子,奴婢有话……与您说。”
她本就年纪不大,如今这副发丝凌乱大汗淋漓一副弱质女流的柔弱模样实在叫人狠不下心肠。
谢明升看着不由软了心肠又疑惑于她要说什么,便叫停了动手的人,但还是语气不大好地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胭脂面上的汗一滴滴落在地上,发丝凌乱的贴着脸颊,显得越发苍白可怜。
她虚弱地看向他,想撑起身子却无力倒下,开口说话的声音极轻,若是不靠近听根本不知她在说什么。
谢明升微敛眉头,想也没想就上前几步,站定在胭脂前头蹲下身子想听她究竟要说什么。
胭脂一见他蹲下,眼里闪过一丝凌厉,她猛地伸出手抓住谢明升的衣领将他用力拽下,靠近他耳旁狠厉道:“谢明升,这两年多以来是我一直暗中偏帮你,若是我死了,你不要想再有第二个人能这样帮你!”
谢明升闻言瞳孔慢慢放大,片刻后,他猛地侧头看向胭脂,不可置信道:“是你!”
没人听见他们说什么,谢清侧在树下看见谢明升这副模样就知又有了变数,他微微眯起眼,冷清的眉眼暗藏几分噬人的狠戾,面上却是半点不显,俨然一副方正君子的模样,浅浅道:“大哥,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处理好,过会儿还得去回祖父,好叫他老人家安了心。”
谢明升看向谢清侧,又见众人一副疑惑之意,当下真是两难起来。
他若是对胭脂不责不罚,祖父那里难免会疑心他的能力,下人中该立的威信也荡然无存;可若是对付胭脂,她又是一直在暗中帮他的那个人,两年多以来若是没有胭脂,他只怕要活活被旁人算计而死。
他一点也不怀疑胭脂骗他,因为这件事他谁都没有说过。
胭脂眼眸微暗看向了谢清侧,正对上了他的眼,她略一咬牙飞快得在谢明升耳旁说道:“让他们打吧,不死不残便好。”才松开了谢明升的衣领。
谢明升看向她默然片刻,刚头他们还是水火不相融,这一下就成了盟友,一时有些适应不了二人之间的关系,又想到她这般帮自己,又为打不打而为难起来,半响后,他略微一沉吟,到底还是照着她说得做了,他起身吩咐道:“打足了四十大板便拖下去养着吧。”
谢清侧闻言不再开口,只拿眼淡淡地看着胭脂,谢揽在一旁瞧着都不禁为胭脂捏了把汗,这人若是简简单单死了倒还好,若是惹了自家公子不如意,只怕后面的苦头更吃不消。
谢家的下人哪个不是人精,一听便知主人的意思,自然不会要了胭脂的性命。
不过饶是如此,胭脂还是吃了大苦头,但这与当初被宁王那般活活耗死相比,还是能熬过去的。
那场杖责之后,胭脂卧床养了许久的伤才能起身,丁楼烟却因为这件事对她与谢明升起了疑心,挑了别的丫鬟在身旁侍奉,胭脂则只能做个粗使丫鬟,当然这其中少不了谢清侧在里头引线。
而谢明升,自从胭脂坦白了自己一直在暗中如何如何帮衬于他后,他倒是自动把珠徳儿这事揭过,他既然不加以深究,胭脂也乐得不解释。
只她这一次输得太彻底,不只添了一身伤还失去了丁楼烟的信任,本来她在丁楼烟身边可以时时隔着他二人相见,现下却有些难了,不过好在有谢明升在,他这些日子都不曾外出,一则是为了准备秋闱,二则是为了安抚珠徳儿。
她其实一直想不通谢清侧为什么能说通珠徳儿用自己的骨肉去害她,直到谢明升给珠徳儿抬了妾室,胭脂才恍然大悟。
用一个孩子换来个妾室之位,既不用被赶到乡下自生自灭,又有谢明升在旁安抚怜惜,以后还怕没有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