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
胭脂看着桌案上的孟婆汤石化在了当场,过了会儿工夫,便有几只鬼差飘过,嘴里嘟囔着,“判官大人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回了殿中就开始收拾包袱,说要避避风头去,你说最近死了这么多人,魂魄都来不及勾了,他老人家还这般,不是要整死咱们吗?”
“就是,这般子折腾,地府还不得瘫痪了?”
胭脂闻言微微闭上了眼,继而突然笑出了声,那模样阴森森瞧着颇有几分不对头,片刻后她猛地掀翻了桌子,直咬牙切齿道:“还真将我当个傻子糊弄不成,他判官人在何处?!”
几只鬼差僵立在一旁,继而猛地往后飘去,鬼魂最是嘴碎,鬼差自然也不例外。
白日这阴物在阎王殿和一群鬼差厮打,也没吃了亏去,还硬生生将其中几只鬼差揍得脸面都不要了,直飘在空中歇斯底里地哭嚎,这种脚底生风的事,自然是片刻就传遍了地府。
现下就他们几只势单力薄,肯定讨不了好去,这一遭还是先去多搬些鬼差,再来修理这只阴物!
胭脂本就在气头上,见他们还这般不答话就想离去,一时没忍住猛地飘去,逮住他们就是一顿狠揍,忘川河里的也不鬼吼嘶叫了,纷纷一脸错愕地靠近河岸,趴在岸头上看戏。
那河中本就堆得满满的,一时间都去到河岸旁,自然是堵得慌的,可河中这些个又最是怨毒狠戾的,平日里各叫各的,倒还两厢安好,这突然间你挡到了我,我踩到了你,两不相让,怨气一起便在河中撒泼撕打了起来。
这一打难免磕着碰着了旁边的,旁边的又岂是好相与的,一时间如病毒传播一般迅速扩散开来,皆撂开了手撕打啃咬,怨怒到了极点,甚至连吐口水抓头发这般下等打架的手法也使出来了,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河里头一时直沸成了一锅粥。
河里的死命缠打,岸上的又鬼哭狼嚎,忘川河旁一时热闹的呦~可是叫排在奈何桥上等着投胎的一众鬼魂活生生开了场大眼界。
这般一闹,胭脂自然便被关了起来,好生吊打了一顿,胭脂直觉得自己冤枉得紧。
哪有这样的,明明是忘川河里的打得不可开交,关她劳什子事,竟然还就关了她!
地府这一关,就生生关了两月有余,才将她放出来,这一放出来便往那奈何桥上拖,她是死命扒着桥栏不肯,后头还是被扔了上来……
阳春三月的扬州是个繁华胜地,春风拂得水波绿,迎面便是穿柳风。
广阔的河面上画舫无数,又并货船来往卸货运货,岸上杨柳垂条随风轻摇,长街上摆满了小摊,那吆喝声儿接连不断响起,常有骆驼商队在其中游走,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极为热闹。
茶馆酒楼数不胜数,时有茶客酒友高谈阔论声从楼里传出;青楼勾栏林立长街,精雅别致,丝竹弄弦声不绝于耳。
胭脂在茶馆里头靠坐着,以前两世来看,他这一世十有八九会出现在龙子身边,她实在是怕了这煞星,这一世便不打算过多插手龙子的生活,只隐在暗处帮衬,她斗不过也就算了,总不可能避不过罢。
今个儿胭脂是打算先瞧一瞧龙子,过几日他命中大劫就要到了,他们也该打个照面了。
这一世龙子是扬州大族的贵子,这家族在扬州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族,本家说一,其他家族不敢说二,那财势通天可以说是彻头彻尾地拿着扬州的命脉。
只可惜他幼年走丢了,被说书人捡到便收作了养子,取名顾云里。
那说书人后头又添了个女儿,便取了个梦字,唤作顾梦里,两人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以这顾梦里毫无疑问是这一世龙子历劫的女子。
他这一世倒是没了乱七八糟的心思,眼里也没有了旁的女子,只要等他自己开了窍,两人自然也就和美起来。
只坏就坏在这开窍晚了些,还没等顾云里琢磨出自己的心意,顾梦里就遇上这苏家的独子苏幕,这苏家在扬州虽说没有顾云里本家这般财大气粗,但在扬州也算个有头有脸的,多少也是排得上名。
这苏幕本是苏家在外头的私生子,他娘亲是苏老爷在外头养的外室,早年一直跟着自家娘亲住在外头,打小就是个不服管教的。
苏老爷本还不管不顾的,但他没料到自己早年在外风流败坏了身子根本,后头也没能再添子嗣,便忙不迭把人接进了府,大事小事都依着。
有这么个背景,又是家中独苗,苏幕自然而然就成了个纨绔子弟,奢侈成性不求上进,整日里斗鸡走马,看戏听曲,还偏爱圈养戏子消磨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