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说什么,人苏公子摆明瞧上了你,怎么可能磨砺你!没看刚头那眼神吗,那就是男人瞧女人的眼神,这事儿错不了,你懂事些小心伺候着,保管少不了你的好处,说不准往后能有造化得个姨奶奶当儿!”曹班主那是一脸恨铁不成钢,有得金枝还不赶紧攀,搁这儿哭丧着脸瞎琢磨,自个吓自个儿,丫白生了个脑袋,净搁身上当个摆设!

胭脂瘫着脸看着曹班主,眼里都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神情,一副连话也不想接的丧气模样。

曹班主一急,“赶紧的罢,你搁着儿磨什么,早晚要有的事儿,苏公子能看 上你,是你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

胭脂看向曹班主差点哭出来,竟然有人可以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且还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曹班主一见叹了口气,由衷感慨道: “是难伺候了些,你万事多顺着,多看看眼色,别跟着傻愣子似的死命较劲,我保管你出不了事!”又见胭脂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样,便一下打开了她扒在木栏上的手,拉着胭脂往前疾行几步。

待到了雅间门口,曹班主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再推开门将胭脂往里头推了进去,站在门外冲里面笑眯眯道 :“苏公子,人给您送来啦~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唤小人,小人随叫随到!”待确定了里头没了他的事,曹班主才伸手关上门离去。

这处雅间位置极好,分了里外间,中间隔了一道水晶帘,随着窗子外头荡进来的阳春风轻轻晃动着,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如轻灵飘逸的乐曲声声入耳。

里间正对着戏台,排排窗子大开,一眼看去,戏台尽收眼底,外头荡进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儿,里头桌案上杯觥交错,几个公子哥儿揽着外面带来的粉头时而高谈阔论,时而亲昵耳语。

苏幕靠坐在榻上一腿支起一腿平放,神情散漫恣意,榻上摆了张小桌,上头摆着盘甜糕和酒盏,后头的临街的窗子大开着,外头的阳光大片撒下,散落在他身上,整个人如同镀了一层暖暖的光,衬得容色越发耀眼夺目。

胭脂骤然被推了进去,里头的人皆停了下来,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她。

胭脂站在外间有些不知所措,隔着眼前的帘子对上苏幕如画的眉眼,长长的眼睫垂下眉眼越显深远,染上几分漫不经心的散漫惑人,一眼看去平白叫人徒增心跳。

胭脂微微垂下眼睫,眼里神情慢慢暗淡下来,站在外间看着地面一动不动。

里间的一个公子哥突然出声调侃道:“这小戏子倒是半点眼力见也没有,干站在外头做什么,还不进来好生伺候你苏哥哥吃酒?”说完见胭脂没什么反应,便搂着一旁的粉头,往芙蓉面上用力亲了口,那粉头忙娇羞叫了声,忙伸出柔荑端起一杯酒轻笑着喂给他。

蒋锡裴仰首喝了,末了又看向胭脂笑道:“看见了吗,多学着点~光会唱戏可不行,伺候不来人便是再会唱戏也不过是个下九流,现下好生伺候了你苏哥哥满意才是正理,往后包管你享不尽的福。”

胭脂听在耳里默不作声,抬眼看去情形,突然又想起了自己倾家荡产买的柳叶美人被苏幕那般打跑了,一时心中复杂不已,颇觉惆怅。

一旁眼里带笑的贺准见胭脂青涩稚嫩的模样,便开口解围道:“许是年纪少没经过事儿呢,还得苏兄慢慢教着。”

胭脂不由看了眼贺准,眼神微暗。

苏幕漫不经心看着胭脂,等了片刻,耐心彻底耗尽,他轻启薄唇语调轻忽道:“ 你以为叫你过来,是干看你站”

苏幕还未说完,胭脂便觉出不好,这语调可真不是一般熟悉,她忙上前几步撩开眼前的水晶帘,快步跑到苏幕跟前,爬上榻乖乖巧巧往他怀里一靠,速度快得不过几息之间,便窝在他怀里抬头拿眼儿小心翼翼看他。

苏幕:“……”

苏幕看了靠在自己胸口的胭脂半响,眼里神情莫测,片刻后才伸手揽住她,将人圈在怀里。

席间见状皆轻笑出声,调侃这戏子颇会看人,知道那个能惹那个不能惹。

贺准见这般微微疑惑,苏幕什么时候许人这般亲近了,他这个人最是厌恶旁人近身,往日贴上来打死打残的也不在少数,据说房里连个合意的人也没有,可是挑剔得紧。

有回儿哥儿几个实在看不过眼,强拉了他去勾栏乐呵,真真是个难伺候的,高的他嫌长,矮的又嫌短,丰腴的嫌低俗,纤细的嫌瘦弱……

一宿下来竟没挑出一个合他心意的美人!那可是扬州最好的勾栏,里头的美人可是出了名会勾脚,就这样,竟连一根头发丝也没能叫他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