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早就开始唱戏了,这戏音环绕戏楼,连外头街上都能清清楚楚听到,敲锣打鼓地极为热闹。

胭脂低头绣了许久,只觉脖颈酸痛,冷不防抬头揉了揉脖子,余光瞥见墙头好像有什么,可仔细一看又什么也没瞧到,只有几棵大树栽在那处。

胭脂以为自己眼花了,闭眼歇了一会儿,便又开始辛勤绣荷包了。

这一绣便绣了一个下午,晚间实在看不清,她便进了屋里绣。

等到外头的戏收了场,周常儿便来屋外叫她,“胭脂,外头好了,快去打扫打扫,早些弄好早歇下。”

胭脂忙应了声,快步去了堂里,见他们下了台出来了,看客都散得差不多了,才开始收拾戏场。

这活儿可比她绣荷包,做桂花糕累得多,大堂里人最多,看个戏磕磕瓜子喝喝茶都是常事。

是以每每都是一地的果壳纸屑,待扫完了,还要将桌椅一一摆整齐,都已然要许久。

更别说上头的包间了,每每都是座无虚席,那里头自然也得有人收拾,曹班主如今得了胭脂这么个勤快的白工,自然是得物尽其用。

起先胭脂都要理上许久,每每收拾到半夜了才能入睡,后头却好了许多,大堂里依旧乱糟糟的,楼上的包间却个个极好收拾,乱的地方也没几处,省了她不少时间。

夜半的风轻轻拂过,胭脂慢悠悠将一张张摆完桌椅子后,才看了眼戏台上。

站着发了一会儿愣,见戏楼里的人都睡下了,终是忍不住上了台,这是她三世以来唯一喜欢的事了,虽说这么多年不曾唱戏,但到底还是想上得台去练一练,哪怕未必能变回以往那样。

只是许久不曾站在台上,如今站上去多有几分拘束不自然,见得大半夜里也不会有人,才微一翻手,清了清嗓子,轻轻压低了声音,

“这生素昧平生,何因到此……”

胭脂微有顿塞,忽想起往昔种种,一时泪眼婆娑,默了半响终涩然开口接着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