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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大雪纷飞,断了叶小舟想出去玩的念想,他被家奴们拘在院子里,无聊地上蹿下跳,最后爬上了这间阁楼,向外眺望,而后依稀从雪中看见了一个小黑点。

随着那黑点越来越近,叶小舟忽然看清了他是谁,他朝着阿旼喊了一声:“喂,你要去哪?”

阿旼在雪中抬了抬头,雪花落满在他的眼睫上,暖阁中的叶小舟化成了一个洁白而温暖的影子,他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多羡慕这个人。

天生便备受宠爱,明明除了一张脸之外一无是处,却被那么多人捧在手心里,而他却不得不受着颠沛流离、寄人篱下之苦,如今连他唯一的亲人也不要他了。

他继续向前走去。

叶小舟仍然在暖阁中吵闹:“喂!叶小旼,你怎么敢不回本少爷的话?”

“喂——你到底要去哪?”

阿旼在这冰天雪地里几乎是一步一个深坑,但却没用了多久便走出了叶小舟的视线,楼阁内只有气急的叶小舟与闻声赶来的小家奴。

目送着阿旼背影远去的不止叶小舟,还有那跟了他一路却不敢靠近的江抚柳,她怕自己一旦上前,便就舍不得他走了。

记忆中大雪纷飞的白化为了眼前的三尺白绫,江抚柳伸出手,轻轻抚过那条白绫,而后又垂眼扫过旁侧的那杯鸩酒,她苦笑了一下,还是伸手抓起了那条白绫。

“阿旼……”江抚柳看着那雪白的长绫,忽然叹道,“娘那时候……应该与你一道走的。”

而后她不加犹豫,便将那白绫挂上了房梁,正要自戕之际,那候在一旁等着收尸的太监却道:“慢着。”

江抚柳身子一顿。

“有位贵人吩咐,圣上赐您三尺白绫,他赠您一杯鸩酒,上吊自戕走的不体面,倒不如一杯毒酒去的干净,”那太监垂首道,“那位贵人说,这杯鸩酒便算还了您生养之恩了。”

江抚柳孱弱纤细的身子忽而一颤,饮下鸩酒,七窍流血而亡,哪里会走的比吊于白绫之上要去的干净?

“他竟这样恨我……”江抚柳喃喃自语道,而后面颊上落下了两行清泪,“也罢,我依了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