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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众人有心冷眼旁观的与想拦着的,却通通都没有动作,就眼睁睁看着景泠这样狼狈地死在了龙椅之上。

被人骂了无数句冷血的宁王此时身上正流着温热的血,透过萧将军的话和景泠的死,他下意识回忆起了那年他跪在孝仁皇帝床前的画面。

那大概是他们景家最仁义、最善良的一个人了,只可惜这样的品格,他们唯二活下来的两兄弟却都没有继承到。

他一直冲着自己悲恸而慈爱的笑着,捏握着自己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像是要把这经年的父爱全都补偿给他似的,可那时候的景旼眼中却只有恨。

现在想来,他大概真的是爱自己的。

如果人生能重来的话,他想自己那时候,想是会喊他一声父皇的。

可惜这烟火,人间四季更迭,落花流水,世间万物都是朝前走的,芸芸众生者,即便向后退,其实也是在向前走,没人能回去了,遗憾终究只能是遗憾。

景旼咳了咳,而后缓缓道:“诸位,本王先回府了,再拖下去只怕景氏就该死光了。”

他虽是在自我调侃,但众人也看得出他伤重,而景氏一族中如今能堪大任的也只有他了,倒也没人敢多留他。

随后成平侯便立刻吩咐自己带来的军士:“还不快送新皇回去休息,再去请几个太医来。”

“萧将军,还请你领兵北上迎敌,”景旼又轻声咳了咳,而后不紧不慢地说,“明达,劳烦你将‘三日后新帝即位’的消息放出去,匈奴不过是想趁火打劫,知道我们这儿局势已定,便不会再多做纠缠。”

成平侯躬身道:“微臣领命。”

景旼才刚一踏进马车,便顺势倒了下去,叶小舟上前将他架住,却见他忽然呕出了几口血来,弄脏了叶小舟的衣襟。

叶小舟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也不嫌他脏:“你怎么样了?”

景旼方才在行刑台上都在强撑着,如今的天下重担落在了他的身上,他自然要稳定臣民之心,若露出了这般狼狈的模样,只怕洛京立刻便要乱了。

他冲着叶小舟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唬诈他道:“可能快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