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知道秦将军的，虽然只打过一两次照面，但并未说过话，也是张乐和记性好才尚且记得。对方年轻时可以说陆老将军的得力干将，虽然如今老了，再加上旧疾在身，已经鲜少出征了，但张乐和自认是没得罪过对方，也不知是秦将军这是何意。

于是张乐和只能先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秦衡摸着胡子对他很是冷淡，陆启元倒是眼前一亮，似乎很是欢迎他来，邀张乐和坐下和他们一起饮茶。

看着他在秦衡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坐下了，陆启元微微一笑。

张乐和，原主的拍马屁亲信团代表人物。不过他倒是这里面仅有的有点才学的，在原主打算造反时，也劝过原主三思而后行，在后来的原主造反称王以后，当了个小官，本来也算怡然自得，可惜因为原主太过□□专横，他有一次忍不住稍微劝了一下，就被暴怒的原主砍了脑袋。

不过他现在显然还是一个专业的马屁精，张乐和开始还有些忐忑，不过坐下手捧着温热的茶水以后，心就安定了不少。于是又开始了每日的例行马屁。

张乐和咽下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陆将军这些日子本就操劳，今日又刚从宫里回来，若是旁人早就心力交瘁，陆将军却依旧精神焕发，不愧是……”

他熟练的围绕着:陆将军厉害！特别厉害！比别的人都厉害！不愧是陆将军！的中心思想拍着马屁，话还不带重样的。

陆启元也从一开始的“哪里哪里”，“一般一般”，“哎呀呀低调低调”，再到“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变脸快的仿佛翻书，完全看不出来刚刚和秦衡说话时敷衍消极。

张乐和也不是光夸陆启元，偶尔还带几句秦将军，“幼时常听秦将军威名，张某钦佩……”

不过秦衡就没有陆启元这么开心了，越夸秦衡脸上的表情就越冷，仿佛不是在夸他，是在损他一样。

吓的张乐和也不敢再夸，只能一门心思夸陆启元。

做他这行的，张乐和对自身的定位很清楚，就是一个无情的马屁精，在陆大人嘘寒问暖，只要陆大人不倒，他如何都可以在其身边混个温饱。

可是单单夸陆启元也不安生，旁边秦将军目光随着他夸陆将军，越来越愤恨，似乎是要把他盯穿了。一开始张乐和还觉得是因为自己拍马屁没拍他，后来拍了他的马屁依旧不管用，张乐和就迷惑不解了。

不过秦衡的目光实在是太过强烈，绕是张乐和把自己定义为无情的马屁精，也在这杀死人不偿命的眼神下，有点拍不下去了。

等到张乐和渐渐嘘声，秦衡更是冷哼一声。

他久居官场，对这等阿谀奉承之辈早就见多了，自认为早已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是陆贤侄尚且年幼，怕是在这花言巧语里面迷失了眼睛。

看着张乐和对着陆启元溜须拍马，秦衡就像是看到了张乐和怎么一步一步把陆启元引向堕落的，心里窝火，越看越闹心。

总算等张乐和安生了，秦衡这才缓缓和陆启元继续刚刚的话题，“你刚刚回京，怕是不知。在陇州城被占领厥国占领之时，皇上就有派人去收复的意思。可惜满朝武将，都有推脱之意，本来我愿请缨出战，却被皇上以年事已高劝住了。这件事就搁置下来。且外界都知陇州城失守，对主将心有不满，若你......”

大意就是说：如今皇帝想让人收复陇州，又没人愿意去，而且大家都知道陇州失陷是你的原因，外界对你可以说是骂声一片，这时候你就应该主动请缨和皇帝说愿意去收复陇州，本来就是因为你而失守，若是收复成功，也有将功补过的意思。若是失败，也算努力过了，至少可以消减外界的骂名。

秦衡说的很有道理，也很是为他打算，但就是因为都是实话，显得就没那么中听了。

俊美年轻的将军听罢此番话，微微一笑道：“可以从长计议。”，完全是敷衍的意思。

秦衡如何不知，往日里他说的话，只要对方说从长计议、以后再说，那就是在拖延拒绝。

他有心发作，但不好对着陆启元，只好把怒火转向张乐和，此时的秦将军像一个把熊孩子不好好学习归结于他的好朋友的不讲理家长，坚定的认为：就是有这等小人常在陆启元身边，才让陆启元变得不思进取的。果然这人花言巧语除了引人堕落，没半点用处！

张乐和正安安静静听着呢，就突然感觉周遭气压一低，再抬头就看见秦老将军正恶狠狠地瞪着他，吓得张乐和一口茶水还没咽下去差点呛死。

他稍加思索，这是嫌弃自己没帮着他说句话？

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本身的气势就带着肃杀的感觉，如今如雄狮暴怒，有风雨欲来之势，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张乐和都觉得，要不是秦将军身上未带佩刀，都要让自己当场血溅三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