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早就好了。”展昭是个周全性子,黎望早就知道,故不再多提闲话,径直道,“你方才神思不属的,是要上哪去啊?五爷说话你也知道,跳脱得很,若你得空,不妨与我仔细说说那紫河车案。”

按理说,开封府办案,案情进度都是保密的,但展昭知道包大人对黎兄的欣赏,且黎兄为人一向多智,说不定真能帮上忙。是故他也不急着再去莱阳县查案,带着人就进了府衙,一路将最新案情叙述与黎兄听。

“这么说,包勉错判秀姑案,是真的?”

展昭颔首道:“不错,那莱阳县首富吴百万之子吴嘉确系行乱秀姑致其自杀的凶手,在我第二次去莱阳县时,这吴嘉又行凶杀害了另一名女子素芳,不过这回包勉并未错判,那吴嘉已经在莱阳县收监,只是因为张松告到开封府,包大人才提审吴嘉至开封府,准备还张松父女一个公道。”

黎望却听得直皱眉,这名叫素芳的女子何其无辜,若包勉当初秉公执法,她哪里会如此横死。

“这回没错判那又如何,人都死了,虽非包勉动手,他却难辞其咎。”

展昭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包勉是失职,但文若愚花蝴蝶二人若因此逃脱罪罚,他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黎望消化了一下消息,这才又开口:“那紫河车一案呢,就真的没有直接证据吗?”

“没有,那文裘二人行事谨慎,他们将用紫河车炼制的壮阳丹丸当做普通药丸递到包勉手上,包勉此人无大智,从前对文若愚可谓是言听计从,他丝毫不疑丹丸的来历,从包勉住处也搜到了紫河车制成的丹丸,包勉也承认这丹丸是文若愚给他的。”

……艹,好一个蠢人,这真的是包公的侄儿吗?!

“包大人也曾找大夫细细称量过里头紫河车的分量,试图寻找文裘二人证词的漏洞,毕竟那一瓶丹丸,实在用不上两个孕妇的紫河车,但二人坚称炮制和炼制过程中损耗巨大,因此也不能作为证据。”其实该想的法子,都已经想到了,那文若愚确实奸诈,把所有的点都想到了,他与裘飞确实参与其中,但也无法证明包勉不知情。

这就是紫河车案,最难攻克的点了。

黎望略一思索,就明白为何展昭与包公都如此掣肘的原因了,一来是没有直接证据,而来包勉乃包公的侄儿,有一层亲眷关系在,倘若真的“疑罪从无”,恐怕难堵悠悠众口。

哎,所以这年头养儿子不容易,养个侄儿居然也如此之坑,啧,也不知这包勉是如何考取举人选官成功的,简直让人迷惑。

“黎兄可有什么新思路吗?”

黎望心想佛祖都难救蠢人,他能怎么着啊,可那文裘二人确实可恶,于是他道:“我能见见那位包勉包县令吗?”

按律当然不行,但展昭表示可以偷偷带你进去瞧瞧。

包勉被带到开封府,因为秀姑案还未开堂审讯,所以他身上的官袍暂时还穿在身上,暂时也没有收监,展昭带着黎望来到看守的小院,一问衙役才知道,包大人提审了秀姑案的所有人员。

“这才罢,刚好小生可以去旁听案情。”

由人转述当然也有听“庭审”来得直白,黎望也是开封府的老朋友了,衙内大半的差役都认得他,在侧门给人留给“听壁”之地,有展护卫作保,自然是可以的。

黎望刚到,就听到包公问罪包勉,包勉个性懦弱,且胆小怕事,在包公面前自然不敢作任何隐瞒,一五一十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部交代了个干净。

“我都是受了文师爷的蒙蔽,是他说此案证据不足,我看那张叟除了一纸状书,别无其他证据,若以此判罚,岂非错判,这才放了那吴嘉。”

“那你为何不让仵作验尸,只草草了结?”

“我不知情啊,等我知道时,那秀姑都被拉出去埋了,怎好再挖出来验尸的。”

黎望听到此处,递给展昭一个无语的眼神。

下一秒,包公就拍了惊堂木:“包勉,是你做莱阳县县令,还是那文若愚做县令,你就没有一点儿自己的判断能力吗?”

包勉怂怂应声,甚至跪倒了地上。

“那你事后,是否又收了那吴家五千两纹银?”

“是有五千两银子,可那时吴家的谢仪,非是贿赂,还请三叔明鉴啊。”包勉哭求,都用上亲人称谓了,但包公向来只论法理不论亲疏,当堂就斥责了包勉的言辞。

“谢仪二字,不过托词罢了,你是蠢吗?况且这么大的‘礼’,你竟也敢收?”包公惊堂木一拍,又问吴百万是否真有其事,吴百万不过一小地方的首富,哪里敢在开封府说谎,当即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