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假周勤若真有这般能力,也不会做冒名顶替之事了。
白玉堂老早就觉得官场黑暗,现在一听,更是厌恶:“要我说,你也别当官了,本就身体不好,还天天斗来斗去,不妨跟五爷一道游历江湖,有五爷在,准保你丢不了小命。”
“……哎,我何尝不想呢。”这不是生活所迫嘛。
五爷却听出了朋友的言不由衷:“得了吧,你这人很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苗头,不过以你的才能,官场再黑暗,也能让个你闯出个晴天来。”
“我觉得五爷你对官场有很大的误解。”见朋友不赞同,黎望只道,“大宋朝对官员的福利是很不错的,至少比前朝的休沐日要多很多,节假日还有各种小福利,而且因为官员多,所以本职工作要比前朝少一半以上,如果是闲差,只要不犯事,钱多事少不说,还能有基本的致仕保障,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读书人都想金榜题名?”
“……你说得,真是好现实。”五爷讷讷道。
“确实有人是为了权柄,有人想要踏上高楼,但真正走到庙堂最高处的,也就只有几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五爷或者戏文里描述的那样喜欢弄权作势,也有人是真正拿当官当事业在做的。”黎望从前对官场也没那么多了解,只是最近长辈们都来问他要不要入仕,他就忍不住多了解了一些。
国子监蒙荫进来的,家里多有人在做官,有在礼部当了三十多年司礼的侍郎,也有在工部造了许多年皇陵、大桥、驿路的技术人员,他们大多数在一个官职停留了十年以上,甚至还有二十多年没有晋升的,黎望旁敲侧击地问过,大部分都很脚踏实地地在工作。
“五爷你可能只看到包公一个青天大老爷,但其实朝廷作为一个大的运作机构,除了办案为民伸冤,其实还有更多的事要做,更多的官员默默无闻,他们才是撑起大宋不断运转的中坚力量。”
白玉堂忽然停下了脚步,眼神带着微微的震颤,这番话他确实从未听过,但听在耳边,却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所以他开口道:“黎知常,你确实合该是个好官。”
“……难得跟你说正经的话题,你怎么好端端的说这个?”
黎望原本还想说包公包青天这般的存在,是树立大宋一个清明官员的典型,地方上若有贪政,也能到开封府伸冤,这便是朝廷公信力的表现,所以从前有人刺杀包公,他才会说包公是肱股之臣这样的话,但被五爷这么一打岔,他什么都不想说了。
哎,当官确实好,但上朝要人命啊,如果能像国子监一样允许他请假早退,他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当一当的。
“没有,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白玉堂有些可惜地开口,哎,展昭也就罢了,难得交到一个合心意的朋友,竟也不是浪荡江湖的同伴。
两人正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桃林的尽头,刚要折返下山,竟见一小丫头来请黎望说话,乃是王小姐身边的人。
“既是佳人有约,你便去呗。”
黎望:……交友不慎啊。
王小姐来请黎望,当然不是对他一见钟情,黎大郎的品貌确实出众,可无奈身体羸弱,女子嫁人若无后嗣,晚年难免艰难,她出身优渥,并非没的选择,虽然欣赏这位谪仙公子的样貌,但她邀约显然另有原因。
“传言黎御史年轻时,曾有‘如玉公子’的称号,今日一见公子,便知传言不虚。”
啥?他老爹还有这种中二杰克苏称号,了不得啊,黎望心里暗暗记下,准备等哪日老爹准备了新藤条抽他,他就用这个称号压制老爹:“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素闻黎家以诗书传家,必不可能无缘无故针对一人,那周勤是否得罪过黎公子?”王小姐只是有些不太明白,虽然已经打消了结亲的念头,但看在周勤还算殷勤的份上,也不是不能替二人解开这份怨仇。
“他没有得罪过我,事实上,我与周公子不过是第二次见面。”
王小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那是为何?”
“抱歉,暂时还不能说,不过若姑娘当真想知道,不妨回家问问王丞相。”黎望并不愿多谈,便退后一步道,“小生还有事,便告退了。”
问她爹?难道真像外头传的那样,是周勤得罪了她爹?
王小姐带着疑惑,一路回家等到爹爹回来,她立刻就去前院求见。王丞相前两日不想见女儿,乃是因为心中愧疚,竟差点将女儿许配给豺狼,现在听随从说女儿今日去烧香竟偶遇了周勤,当即就迎了出来。
王小姐几番追问,王丞相终于将事实告知。
“什么?竟有这等事情?如此荒唐歹毒,我竟半点都看不出来?”王小姐忽然有些怀疑人生,那周勤生得好人模样,怎的这般……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