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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起瞥了眼山窝里的村子,大雨不息,他没打通秦禾手机,犹豫几秒钟,抽了把黑伞,让司博在车上等着,便自顾拉开车门下去了。

风雨劈头盖脸打过来,差点将唐起手里的伞刮跑,他紧紧握住伞柄,皮鞋踏着小径非常打滑,唐起走得格外谨慎。

斜风大雨撩到身上,把西装浸湿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下车,冒着风雨,一路打听到龚倩月的家,总归相识一场,做不到冷眼旁观。这位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终究没能捱过丧女之痛,在家中悬梁,他既然知晓了,并且到了跟前儿,没理由还窝在车里。

龚倩月的家建在半山坡上,是座相对低矮的瓦房,外面用鹅卵石垒了圈不到一米的院墙。

唐起站在院墙外,打眼看见秦禾跟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屋檐下的长条凳上。

老人面向唐起,明明跟他隔着院墙和雨幕对视,双目却是浑浊无神的。

倒是秦禾看见了他,站起身,招手示意他进去。

“我手机没电了,”秦禾说,“还担心联系不上。”

唐起收了伞,立在墙根下,皮鞋和裤脚上面都是泥,他问秦禾:“这位是?”

“龚倩月的奶奶,看不见也听不见。”

唐起一愣,他没料到这里居然还有个目不能视耳不能闻的老人,如今下一辈都撒手而去了,留下个孤寡老人怎么办?

秦禾说:“也是老人家晌午经过堂屋时,肩膀撞到了悬梁的儿媳妇,摸到已经冰凉的手足,才喊了人。”

到这一刻,唐起的心才终于难受起来,他向来是个有责任感的人,除非生死有命,无可逆转,否则如何也抛不下尘世的羁绊,让生者伤心,或无依无靠。

唐起问:“还有其他亲人吗?”

“老人家还有个儿子,也就是龚倩月的二叔,在市里帮人送水,中午接到噩耗匆匆赶回来,又去开死亡证明了,可能突然下暴雨,耽搁在路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