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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打棺之人雕得如此细腻入微……

贞白静立片刻,才抬手推开沉重的棺盖,里面装殓着一具白骨,身穿素白干净的衣袍,而白骨身侧,手扶的位置,摆的正是贞观那把残旧的琴,琴弦已尽数崩断。

贞白垂下眼睑,出神的看着这具化成白骨的骷髅,忽而想起贞观封埋禹山出走的那年,还是个少年。少年人红着眼睛和鼻尖,憋住了万千伤心和不舍:“我一定会把师父接回来。”

然后这一走,一千三百年。

贞白目光下移,瞥见贞观指骨上残留着一颗黑色的殄文,贞白伸手去淸理,刚触及的瞬间,殄文就像尘埃一样散开来,递入贞白的感官,像一股弥留的残念。

然后贞白终于听见了贞观藏在心底的期许:“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也,我也想回家。”

还有向盈好似应承的答:“好。”

于是这具装殓着贞观尸骨的棺材,被送到了禹山。

贞白轻轻握住了那几根指骨,一股难以言明的悲凉漫过心肺,她看到自家的孩子离开了家,在世间受尽苦难。

贞白用了足足一千三百年,才养出来一缕烟魂。

向盈却用一千年三百年,把贞观彻底耗尽。

到如今,又挟着山鬼将贞观送回禹山,究竟出于怎样的心思?

贞白自然猜不透,紧紧蹙起眉头,盯着棺身上精雕细琢的这幅跪琴图,图中的姿态像极了认错,而那女子真正跪的也不是这把琴,而是这把琴背后与世长辞的主人。